乱打扰的不愉快才消散了一些。
何医生看了吴宇做的答卷后,又叫了周胤一起进咨询室,给吴宇开了药,然后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复查时间等等。
从天运楼里离开时已经下午一点了,周胤拉着吴宇的手坐上车回吴宇家,吴宇对周胤非常依赖,也不管前面坐着司机,他就把身体靠在周胤身上,周胤赶紧搂住了他,低声问他看病的情况,吴宇点头说没有问题,他会好好治疗。
周胤这才松了口气。
到y城的时候,已经傍晚七点多了,正是y城晚霞满天的时候,坐在车里去住处,吴宇看着车窗外的椰林和大海,还有蔚蓝的天空,心情也开朗了很多。
助理和周胤在机场就分道扬镳了,他坐了来接的车直接去了酒店,而周胤则带着吴宇傅琴和袁斌被接去了海边别墅。
助理住进酒店,有种孤家寡人的孤独感,在微信群里被秘书部的人扭着问,他就说:“就是之前照片上那个人,看着在生病的样子,精神不是很好。”
“他是不是老板娘?”
“老板娘?周总家里的傅婶说他是周总的弟弟。”
“啊?!o(╯□╰)o”
“不信。”
“绝对不信。”
正如傅琴所说,周胤的这个休假用的别墅非常好,虽然没有z城的宽大奢华,但是装修却更细致,加之有附带泳池,泳池外面不远就是椰林和沙滩,非常适合度假休养身心。
别墅有管理公司专门管理,他们到的时候,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已经等在门口迎接。
吴宇的行李最多,他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要怎么分配房间,便站在周胤的旁边不动,一双凤眼大睁着,偷偷瞄周胤的神色。
他不知道周胤是不是会让他和他住一间房。
吴宇是不敢对人有什么期待的——他的抑郁症最开始显出症状是他上高中的时候,这时候,他妈妈已经死了三年了,虽然她死了之后,他一直活在恐惧孤独里,但却没有发病。因为她活着的时候,一直告诉他,人要坚强,遇到什么都不要怕,要想解决的办法,要努力去争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让他要好好上学读书,因为他不能得到周汝滨的遗产了,所以他要上好学校以后找份体面的工作,她说她很吃没有上学的亏,她是小学尚未毕业就出门打工了,那时候她才十一岁,在洗脚天地里上班,要挣钱养家里生病的妈,还有一个弟弟,但她妈还是死了,她爸找了后妈,又生了两个弟弟,他爸除了找她要钱,便只会打她,村里的人说她在外面zuò_jī陪睡,男人们一边笑话她一边想占她便宜,她甚至被两个男人拖进过草堆里,差点就死在里面了,跑回家后又被她爸打,她身体好些后就跑了,再也没有回去过。吴宇每次想到他妈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同他讲的她以前从没有说起过的身世,他就涌起满身愤怒和痛苦,他想要保护她的,但他不行,他太弱小了。她死了之后,他虽然做噩梦,但一个人待着却并不害怕,他总觉得她还在自己身边,并没有离开。
他在一所郊县的住宿式美术学校里住校,在上文化课的同时,每天都有繁重的绘画练习,他太忙太累了,容不得他去过度关注别的,傅琴经常去看他,会给他送东西,他想,他会好好读书的,以后做一个体面的人。
直到周汝滨的死,他死前几天,让傅琴去把吴宇带过去了。
在吴宇八岁之前,他和周汝滨都不知道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他们曾是最好的父子。周汝滨特别宠他,晚上应酬到十二点回家,也会进他的房间里来看他一眼。
吴宇很多次在睡梦中被他逗醒,因为厌恶他满身酒味,他皱起眉头轻轻推没轻没重的父亲,软着嗓子说他:“爸爸啊,别亲我啊,我要睡觉。”
但在周汝滨拿回父子鉴定报告后,这些对吴宇来说,便是再不可得的体验了。过去的好时光,就像一场梦一样。
吴宇在病房里看到曾经慈爱随后变得暴躁凶狠的父亲,他无论是慈爱时,还是凶狠恐怖的时候,他都是高大的,但病床上的他廋骨嶙峋,睁着一双几乎要凸出眼眶的浑浊眼睛盯着他,里面最初荡出了一丝慈爱,随即,就被痛恨和厌恶占据,他喘气的声音噗嗤噗嗤响在吴宇的耳朵里。他说:“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以前那么疼你。我一直疼一个野种……”
吴宇站在那里,怔怔地哭了。
他回学校后,又哭了两天,根本没有办法上课。
他懂他爸爸的意思,他那个人,他很难看得上女人的,即使是他妈,他也是恨她欺骗他玩弄他,而不是恨她辜负了他的爱,因为他对女人恐怕是难以有爱的,他觉得女人都是想他的钱。但他真正爱过一个人,就是他的小儿子周宇。
吴宇觉得自己既让他妈不得好死,又让他爸死前依然不得安宁,他辜负了所有人的爱和期望,他其实本来就不值得的。
他那时候开始就精神不对劲儿了,不过他那时候连抑郁症是什么都不明白,也不会去理睬。他要好好考好学校的意志压过了抑郁情绪,等到上大学,他就变得越来越孤僻,他难以和别人接近,也觉得自己不该得到任何人的喜欢,只要谁想要接近他,他就会想对方肯定马上就知道他这人不值得结交了,会马上离开的,既然这样,又何必做朋友呢。
他上学时候就因为在几个绘画大赛上拿了大奖,所以那时候就很有名气,别人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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