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小字唤作倩奴,几欲立他作太子。
前帝石弘便是伽蓝的父亲,被石虎杀死时不过二十二岁,伽蓝其实是不像他父亲的。他像他的母亲,一位来自西域的匈奴宫女——在战争中被伽蓝的祖父俘获,很快便引诱了十四岁的石弘,又在伽蓝两岁时匆匆离世,仿佛偶然下界的谪仙。伽蓝对她没有印象,只记得父亲说过,她是金发碧眼高鼻深目,很卓绝的一位美人。
哭晕过去的石虎被扶进内殿,好像掐准了时间似的,太子石宣在这时上殿凭吊。
内侍刘霸几欲按捺不住,被郝稚按住。
“他这么快赶来,明显没安好心!”刘霸咬牙切齿道。
太子素来嫉恨石韬,前阵子还与他起过纷争。郝稚目光阴狠的对刘霸与伽蓝低语:“我最怀疑的就是他,且看他如何……”
石宣此番乘素车白马而来,随侍一千多人皆是全副武装。他慢慢踱进太武殿,瞥见停在殿中央的棺材,嘴角一挑。
伽蓝只觉得脑中一空,浑身气血上涌。他直直盯着石宣,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是他,一定是他!
石宣倨傲的扫了众人一眼,并不掩饰喜色。他对随侍抬抬下巴,侍从便会意上前,揭开覆着石韬的尸布。石宣倚在棺材边细细看了,瞄见石韬光裸的锁骨,便又抬抬下巴:“继续。”
于是尸布一路掀到石韬腰际,石韬胸前已被擦洗过,一个个深锥型的伤口像蜂巢般张着,石宣噗嗤一笑:“呵呵,还tuō_guāng了让人杀,比杀猪准备得还干净。”
“畜生——”伽蓝扑上去,被郝稚和刘霸拽住。
他早就知道这一家都是畜生!他早就知道这帮畜生会自相残杀,他一直等着这一天的,不是吗?可……伽蓝双目血红,喘得几乎背过气去——他等了十四年,盼到如此结果时,心却痛得直滴下血来。
韬……不该应在他身上,不该第一个应在他身上!
石宣侧头打量着伽蓝,看见他挣开的襟口中露出大半身子、不着寸缕,顿时明了;饶有兴味道:“我记得你,石伽蓝。”
伽蓝猛地停下挣扎,僵住不动。
“记得当年你挺傲的,现在倒满驯服嘛,挺贞烈。”石宣哈哈大笑着,转身离去。
石宣的嘲笑盘桓在伽蓝心头,羞得他无地自容。他跪在地上一动不动,怔怔盯着地面,郝稚和刘霸心虚得扯扯他:“郎君,您休听他胡吣……”
是胡吣么?是胡吣么?不……伽蓝再听不清周遭劝解,只浑身战栗着,一时又惭又愧又痛又恨,种种不堪刺着他肋骨,化作鸩毒攻心而来,逼得他一口鲜血逆上喉头,两眼一黑栽翻在地……
再到他恍恍惚惚被郝稚和刘霸推醒时,伽蓝只觉得头疼欲裂,浑身烧得发疼。他不知道自己昏了几天,郝稚和刘霸也不关心他身体,只是目光兴奋的催促:“郎君,快起来!快去给秦公报仇!”
“报仇?怎么报……”伽蓝有些糊涂。
郝稚已在弯腰给伽蓝穿鞋:“郎君还不知道吧——太子,呸,那该死的畜生——石宣被抓了!”
“被抓了?”伽蓝越发糊涂,头更疼了。
“哈哈,我就知道,天王会为我们做主的!”刘霸双目炯炯的嚷嚷着,“天王查明石宣是杀了秦公的凶手,昨天已将他关进草席库,还用铁环穿了他的下巴,喂他猪食!”
郝稚替伽蓝系好腰带,拽着伽蓝的衣摆抬起头,眼中闪着嗜血的红光:“郎君,今天便是那石宣的死期!天王已下令公开动刑,还特令我们动手——天恩浩荡!郎君快随我们去!”
伽蓝脚步虚浮着被内侍们拖走,脑中响起道重法师高深莫测的话……
人的命运,何其像。很多你以为做不到的,其实都能等得到……
他真的等到了,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那么快……那么快……
邺城城北的铜雀台边,木柴堆起的高台足有数丈,高台上设着木架。一架长梯靠在高台旁,当伽蓝被内侍们引着,跌跌撞撞穿过水泄不通的人群时,他正看见石宣跪在梯子下。
前些天还在对他趾高气昂的人,此刻目光涣散瘫在地上,整张脸肿胀得像个猪头,根本认不出是往日光鲜的太子。他下巴被粗铁环钩穿,嘴角挂着口涎,呜呜咽咽语不成声。
目睹眼前惨状,伽蓝不由自主晃了晃身子,这时一旁刘霸将匕首塞进他手里:“郎君,快动手啊!”
伽蓝木愣愣看着亢奋的刘霸与郝稚,手足无措,只昏沉沉问道:“怎,怎么动手?”
“郎君!你忒不中用!”郝稚如今哪管尊卑,狠啐了口吐沫便冲向石宣,一把拽住他的头发就扯。
刘霸会意,也冲上前将石宣头发一绺绺往下拽,边拽边哭喊着:“我叫你杀秦公!我叫你杀秦公……”
“呜呜呜……”石宣涣散的双眼骤然聚光,疯狂挣动着,惊惶的瞪着伽蓝,似在求救。
伽蓝被他狰狞的眼神吓到,后退一步,无措的环视周遭——所有的百姓、大臣们都无动于衷,被押着一同跪在高台边的石宣妻儿嚎啕大哭,天王端坐在铜雀台上观刑,一边哭一边舔着长刀上石韬的血,身边伴着无数噤若寒蝉的宫女妃嫔。
这是什么状况……这是什么状况……
伽蓝再掉转头,只听见石宣最疯狂的一声惨呼——刘霸用一只大铁钩钩着他的舌头,正将他往高台上拽。石宣只能跟着他一路爬上长梯,郝稚跟在他们身后,三人爬上高台;郝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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