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看见明楼身后一人手中雪亮的刀刃步步逼近。
阿诚顾不得疼,他手臂加力,仿佛要把明楼揉进自己的怀里。
桂姨刚开始几次找到明家,央求让她继续留在明家的时候,他怕,站在台阶上面,一步一步往后退,明楼站在他身后,也是这样牢牢地搂着他。那姿态是在说阿诚是明家大少爷身上一块扯不下来的肉。谁都不能带走。
今天,谁也不能在他手底下伤明楼一丝一毫。他不能动,身后是黑洞洞的枪口,眼前是雪亮亮的匕首。阿诚只能伸出左臂,刀就要桶过来的时候,左手牢牢的握住了刀刃。瞬间鲜红的血液就顺着刀柄滴到了地上。明楼感到了背后不对劲,可是他被阿诚牢牢地圈在怀里,回不了头。他只能在阿诚耳边说:“阿诚!放开!”
街上的行人很少,有一些围了过来,方步亭有点吓蒙了,才反应过来,他回过头,想要扒开拿刀来刺明楼的人,可是到底是敌不过。方步亭一用劲儿,阿诚跟着也吃劲儿。纠缠之间,阿诚的脸已经全是汗,嘴唇已经白了,吐出来的是支离破碎的气声:“不放!”
倔得像一头驴。
去巴黎之前,明楼有一次和汪曼春来往被明镜发现了,明镜气急了都没有让明楼去小祠堂,就在客厅让阿香取来了鞭子。那是阿诚来明家以后第一次看见明镜用家法,桂姨用鞭子抽打他的痛楚还记忆犹新,他对鞭子已经生出一种抵触。阿诚看得眼睛都热了,毫无预兆地像一头小狼,扑过去张开手臂就抱住了抽下来的鞭子,止不住的鞭势在他下巴上抽出一条血痕,尖锐的疼痛刺激了他所有的记忆,阿诚硬生生把一声想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堵在了嗓子里。明镜和明楼傻了,明镜缓过神来,想心疼,可是一想到汪家人的脸就生气,她想抽出鞭子,可是被阿诚紧紧地握着。明镜厉声道:“阿诚,你放不放手?不放我连你一起罚了!”
阿诚一开口,眼泪就下来了。可是口气却一模一样的倔:“不放!大姐要罚大哥,我不放!”
明楼有时候觉得阿诚真的很傻。
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拿刀的人嘴角一绷,手下用力,正要刺得更深的时候,围观的人群后面冲出来一个身影。黑皮衣,里面是雪白但发皱的病号服。头发凌乱,胳膊上缠着绷带,没有了初见时候的贵气凌然傲不可近。他握住那人的胳膊,来人顺着失控的力道一扬手,刀尖划破血肉的声音在重庆的飒飒冷风中清晰入耳,还有方孟敖一声低斥,他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恨不能开着飞机飞过来。说书段子里总有良将千里奔袭,万里驰援。他之前听了觉得不过是英雄主义的吹嘘,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无能为力的一天。急得嘴里全是水泡,发出来的声音也是哑哑的:“臭小子。还真指望不了你能惜命点儿。”
那人见半路杀出拉一个程咬金,有点慌了,扔了匕首就开始跑。方步亭的车也开了过来,方孟敖想追,阿诚扯住他的手腕:“哥,别追了。”声音飘飘的,弱弱的。方孟敖这才定下心神来好好看了看阿诚,胳膊那里火辣辣的疼,方孟敖的心里更疼。
阿诚此时的嘴唇已经是煞白煞白的了,眼皮有点沉,止不住的想往下落,可是手上的力道却没松。方孟敖心疼,大眼睛里泪光闪烁,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委屈。
阿诚看着方孟敖染了血的病号服,心里担心,正想问问是怎么了。眼前却是一黑,随即失去了一切知觉。
明楼圈在阿诚腰上的胳膊袖子已经被他后背留出来的血染透了。他不敢松手,阿诚失去知觉脱了力往下坠的时候,明楼腿一软几乎跪到了地上,勉强稳住了,方步亭打开车门,他顺势把阿诚抱到了后座上,几个人一言不发的上了车,司机一脚油门向着医院开去。
车里明楼把阿诚的脑袋揽到怀里,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手,他第一次执行任务杀人的时候,因为情况所限,用的不是枪,是刀。他回到家里,寂静的夜里一遍一遍的洗手,然而殷红的血好像粘在手上一样,四周阿鼻狱火烈烈,耳朵里面嗡嗡作响——他的手脏了。明楼有点哽咽,他正想要哭的时候,一抬头看到了身后被水声吵醒的阿诚。
他蹙着英挺的眉,眼神惺忪,看着失了一贯冷静的明楼,问:“大哥,怎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燃烧着的大火被阿诚清水一样的声音熄灭,明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洗的很干净,他张嘴,声音还有点微微颤抖:“我……”
阿诚走进来关上水龙头,拿毛巾要给他擦手,明楼躲了一下,被阿诚抓住了。温热的手把他冰凉而又肮脏罪恶的手捂在一起。阿诚低着头,明楼看不到他的神情,只听到两个字:“没事。”
没事。我不嫌。
没事。我也不怕。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可阿诚竟是无条件地回护他。
手擦干了,捂热了,他又听到一句话:“不管有什么事儿。阿诚都在。”
方孟敖在旁边看明楼,这男人还是很沉稳,他知道明楼内里已经心乱如麻,只是表面依旧冷静,没有方寸大乱,方孟敖懂得抓时机,上次在上海也是,这次亦如是。
他按住自己腹部的伤口,左手握住阿诚的右手,深吸一口气,如同敲响出征前的战鼓:“孟韦把你的命看得比他自己的还要重。你们俩再呆在一起,总有一天你会害死他。我知道您一直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疼着,就当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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