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自从有了这个小鬼,就不管我了!”
我专心晃奶瓶:“你也才三个月?”
“我才在家里待两天!”涂遥头发睡得蓬蓬的,眼睛下面两抹青黑,眼神却倔强的很:“又不是没有保姆,等我走了再管这小屁孩!”
“我给他泡个奶粉而已。”我懒得管他。
“总要讲个先来后到吧!”他伸手就把奶瓶抢过去了。
“你也要喝奶粉?”我狐疑的看着他。
涂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愤怒的抓着我啃了两口。
“一身奶味!这家里还有没有我的位置了!”
其实我没怎么管糯糯。
我带过肖航,知道小孩子不能惯,越是整天围着他反而养的娇气了,动不动就哭。糯糯还好,一直不爱哭,只是大概是因为从小没有妈妈的关系,没安全感,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有人在旁边。
米林倒是闲,他不着急复出,我也不催他,他似乎挺喜欢糯糯,整天呆在糯糯旁边。糯糯也喜欢他,经常看见他冷着一张脸坐在地毯上看书,糯糯在他身上爬来爬去。
我以前整天忙,现在也觉得太闲,岛上没什么书,好在地方大,我在花园里找了地方种花,涂遥有时候也带点书回来,给我放到书房里。
我有时候也看看国内娱乐新闻。
出了那样大的事,齐楚一时也爬不起来,只能常常待在国外,凌蓝秋似乎给他留了后招,有人拍到他在香港出现。
我知道赵黎在学着接手赵家。
他的电视剧杀青了,人却没拍新剧了。有财经杂志拍到他和他名义上的父亲一起出入赵家名下企业,而那天是开董事会的日子。
我一直没机会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有天赋,有时间,有际遇,去做一个想赵易那样的导演,却停在了这里。
在岛上之前,我打过一个电话,说我要去别的地方住一阵子,他问我,是你自己真心想去?我说是。
我们很久没有再打过电话。
好在,他自己来了。
124、第一百二十四章 风景
这岛上的土壤很好,植物茂密得很,我想起以前去日本宣传,在富士山下看到一座寺庙还是什么,沿着小圆木铺成的狭长阶梯走上去,两侧都是开得蓬勃热烈的绣球花,蓝色的紫色的,热热闹闹地挤到路上来,天高云淡,一片碧蓝,是我那几年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好风景。
岛上气候温暖,管家替我订了绣球花的秧苗,用船装了来,米林也很有兴趣的样子,抱着糯糥,面无表情地跟在我后面,看着我把秧苗搬来搬去。
花园里有个泉眼,水底铺了白色细沙,本来泉边是做成石头岸的,我嫌不好看,准备在泉边种上绣球花,水清沙白,一蓬蓬的蓝色绣球花把枝条压低,垂到水面上,光是想象,都觉得很漂亮。
我小时候住在小城里,时光慵懒,到处都是植物,夏天四点就放学,我四处游荡,小城的建筑大都低矮,高不过五层,城南老建筑尤其多,小巷子两侧都是低矮围墙,时不时探出一大蓬开得正热烈的月季花。
我从小就喜欢植物,我种花很厉害。我妈不太喜欢我,所以我放学之后就在外面晃荡,看见漂亮的玫瑰和月季,就问主人家要一枝来扦插,我常常拿我种的花和别人换,在城南有一家,住着个老人,是个退休的教师,他家里有棵很漂亮的合欢花,我常去他家做作业,他教语文的,教我背了很多古文。
那时候,他妻子已经去世十多年了。
我记得那棵合欢花的粉色花,像小小的羽毛扇子一样,午后的阳光照在上面,时不时落下一朵花在我书页上。
我记得老人抚摸着合欢树,低声念一句古文。
那是项脊轩志。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今已亭亭如盖也。”
古往今来,无限伤心,一句记之。
后来我大学选了中文。
“这是什么花?”米林忽然问我。
我蹲在地上把花苗附近的土压好,弄了满手泥。
“是绣球花。”我直起腰来,用泥手吓他怀里的糯糥,小屁孩什么都不懂,还以为我在和他玩,呵呵地傻笑。
米林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地上的花苗。
“我见过绣球花。”他很简短地表达自己的观点,“很漂亮。”
“绣球花要长得茂盛才好看,” 我把手上的泥弄干净,蹲到泉边去洗手,“你有什么喜欢的植物,我要把这花园里的植物都改一下,最好赶在春天之前弄完。”
米林沉默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抱着糯糥走了。
快吃午饭的时候,他跑过来叫我:“管家说有人找你。”
“谁找我?”我蹲在石子路两边种兰草。
“一个姓赵的。”米林认真地告诉我:“我喜欢枫叶,红色的枫叶。”
—
我到客厅的时候,赵黎已经等在里面了。
我没换衣服,就洗了一下手和脸,把围裙脱了。在岛上过得随意,我只穿着一件宽松的浅灰色毛衣,我的裤子都是正式的西装裤,所以穿了涂遥的裤子,他腿太长,我还把裤脚挽了两下。
赵黎看到我,楞了一下。
“怎么啦?”我朝他笑笑,拿了茶桌上的点心来吃,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腰酸得很,我竭力克制才没有满足得叹息一声。
“没事。”他也朝我笑,新年早就过了,现在是农历十二月,他从纽约来,天气肯定是冷的,他身上穿的是正装,黑色大衣挂在衣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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