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近了一些。披上衣服,梁王螭带着胜利者的感觉,就像得知父王生死未卜的那一刻一样,他缓缓地出了寝宫,向更外面的地方走去了。
鱼肚白的天空下,鸟儿开始鸣吟。梁王螭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门后,有什么‘嗙’的一声砸在门上,接着的是公子解嘶哑的吼声:“——是你杀了我母亲!”
门内的空隙中,公子解双目赤红,向季未投去一柄剑。季未侧身避过,面色阴沉地看着公子解,一言不发,公子解扑了过去,季未很简单地将他格开了。
“王宫之中,公子还是不要动刀兵的好。”
公子解泪流满面:“当时我已尽力做了一切,希望你能少恨我一点,可你还是恨我,对不对!”
“公子,我不恨你,我答应过先王,护你周全,不过也仅仅是你一人。”季未道。
“可我恨你!”公子解狠狠地推了季未一下,掉头跑了。
季未站在那里,望着公子解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梁王螭缓缓地从门里走了出来,他从后面抱住了季未,季未的身体很结实,很硬,也很冷。梁王螭紧紧地抱着,想温暖他。这时朝日升了起来,梁王螭心满意足地笑了,觉得自己悬着的心,再一次安定下来。
第20章 有君于此(二)
梁王螭觉得自己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他是个仁厚的君主,在他执掌梁国的四十年间,梁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革新,去了一批老臣,但这些老臣都不是他开的刀,而是大将军季未与弟弟公子解。再然后,是弟弟公子解与大将军争权,结果魏国犯境,国中盛传公子解乃魏国的内应,公子解在朝中脱冠自澄,梁王螭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看着他,像一哥对待弟弟般安抚他,让他回封地去好好休息。
梁王螭常常想,垂拱而治,莫过于此了吧。他爱民,薄赋,杀人的事情都交给别人做。虽然诸侯间不乏有人说他是弱主,说只听说梁国有大将军和公子解,没有听说过梁国有大王,可那又如何呢?坐在王位上的是他盘螭,而不是弟弟解。季未虽然在外面为他伸出爪牙,可季未的心在他这里,就好像飞出去的风筝,线永远攒在自己手中。
其实这些年间,线不是没有断过,但是梁王螭总能细心地将线修好。
还记得有许多次,他觉得季未仿佛越来越远了,似乎要离他而去了。感觉是那样的强烈,让他很心慌,从做太子的时候起,他就习惯了有季未在身边。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把季未留住了,季未想要的东西,他总能一眼看出来……朝中有人称,大将军不苟言笑,深沉阴鸷,神不外露,可梁王螭却仍然记得,那个在雪地里,牵着小马的神色不甘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是那样地有吸引力,看起来好像很坚强,内里却又藏着一丝脆弱。大雪纷飞,季家族长抱着季吉在他面前,他知道这个孩子才是得宠的,可是第一面那一瞬,却是他们身后的季未吸引了他。梁王螭走过去,扶起了他,问:“你是季未?”
小男孩抬起头,脸上挂着一片脏污,奶声奶气地说:“……参见太子。”
“身上有伤,”梁王螭打量着他,“怎么摔了?”
小男孩面有惭色:“小马折了脚。”
“那你今后可要小心了。”
小男孩眼睛中浸上一层薄薄的,几乎目不可见的水气,咬了唇,低下了头。
那个小男孩后来长大了,变得很高大,很深沉。有一段时间梁王螭忽略了他,因为他不言不语,因为他不通贵族之声色,因为他总是那样压抑又沉默,不如他兄长那般姿色妍丽,开朗健谈。可在梁王螭的心底,那个雪地里的小小身影,却从没有被忘记过。季吉好像一宿的忘忧水,饮时万事皆忘,醒后忧愁仍在。但季未不同。
季未面无表情的时候,梁王螭却总能看见藏在那面庞后的,小小男孩的影子。那个倔强的,坚韧的,不甘的影子。公子解看不到那个影子,他看到的是威武的大将军,无所不能的战将,所以公子解一次又一次地碰壁,却怎么也找不到墙壁的缝隙。梁王螭有时想,也许正是因为自己太了解这样的季未,所以在季未面前,即使放低了身段,他也从不会从心里感到难堪。
他曾经因为季未的注目而得意过,可后来季未让他知道,他不可以这样不在乎他的感情了,他必须做出决定。于是他把自己给了季未,然后学着把他放进心里了。
梁王螭张开身体迎接季未的时候,他知道那条断了的线,再一次被他接上了细细的一丝。在日后的无数日子里,他用他适时的温暖,陪伴着季未。
还记得有一日,季未抱着他,忽然叫了一声:“盘螭。”
梁王螭笑了,揽住季未的肩膀,将身体靠过去,季未随后很久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季未好像是问他,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梁王螭放下心来,他吻了吻季未,轻声道:“季未,我在这里。”
季未朝他看过来,那目光中仿佛压抑着什么,又好像在审视着什么,季未动了动嘴唇,终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他压在了身下……
那一次很痛,梁王螭咬着嘴唇,一声也没有出,却流泪了。季未一点一点地吻去了他的泪。
他终于抽噎起来……梁王螭没有料到自己会这样哭……季未叹了一口气,在他耳边问:“你为什么要哭呢?”
伸手抵上季未的胸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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