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位置,有个桌子空着,上边放了个木牌。汪建直接就领着他往那张桌子走,想来是之前预定的。
茶楼里光线一般,只是舞台上灯打得亮些,也不安静,到处都是不高不低的闲聊声。很多桌上瓜子皮扔了好几摊,还有人穿着布衣短打,端着一些水果瓜子在桌子间穿梭,哪里要就放上一盘。汪建他们俩刚坐下,就有人来斟茶了。
汪建坐的很直,军人姿态,端起茶碗喝了两口,然后冲张载焓温和地笑了笑。
“快开始了。”
说话间,就有个四十多岁微胖的女人上了台,然后是几位拿着二胡、三限、琵琶的乐师。大家都鼓掌叫好,张载焓也跟着鼓掌叫好。女人向观众鞠了个躬,琴胡开奏,茶馆里的人就安静了下来。女人一开腔是一口地道的南京话,张载焓听不太懂,只觉得声音婉转清丽,但又不像昆曲的雅和孤高,而是有一种市井民俗的暖意。
张载焓听着听着就高兴了起来,也冲汪建笑了笑:“汪哥,好听啊!”
他只一门心思听新艺术,没注意自己的手机,要不是这下回头跟汪建夸好听,也不会看见手机的屏幕亮着,来电显示是毛东。
大概听着好听的曲,张载焓心情好,所以看着毛东的名字,只觉得有种爱意和开心,烦心事都在脑后了。
他弯下腰接了电话,小声地“喂”了一声。
毛东在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你在哪儿呢?听着不像兰苑啊。”
“在茶馆听白局呢。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你在哪儿呢?”
毛东说了句什么,张载焓没听清,就又问了一遍。
电话里,毛东的声音带了点笑意,也有点无奈。除此之外,张载焓还听出了一些委屈告状的意味来。
“你倒过得舒服。”毛东叹了口气,“我在北京呢。”
☆、却无法把它歌唱
毛东脑震荡之后,张载焓他俩就重新勾搭到了一起。说勾搭是因为真的是勾搭,两个人只字不提“关系”这件事情。毛东照样住在自己家里,张载焓照样认为自己是单身。六年的恋人沦为炮|友这件事情,说出来毕竟还是有些丢人的,所以毛张两人就算在上班过安检的时候前后脚碰上了,也都十分默契的不与对方交谈。
所以当他俩分开的消息开始朋友同事之间流传的时候,两位正主正在卧室的床上接吻,日常起居更是被粉饰得非常太平,甚至轻松愉快,笑声不断。
但毛东知道这是朋友的相处方式,不是爱人的。
爱人相处应该正好相反——两张生无可恋的脸,内心却别无他求。
张载焓听说毛东在北京的时候,精神上不知何故受到了猛烈的攻击,一下子警惕了起来。汪建感到了空气中氛围的变化,也扭头看向了他。
“你在北京干什么?”
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要不你看完表演我们再聊?”
“行了,有话快说。”
“我妈腰上不太舒服,我拿了片子来北京找好的骨科医院看看。”
这理由实在太扯淡。
“毛东,你在南京住,放着上海不去,去北京看医生?”
汪建听力似乎很好,张载焓叫出毛东的名字之后他的眼神就变了变,肢体动作也立刻就变了,探过来上身,似乎想要问张载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张载焓冲汪建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北京的骨科更好。”
“是啊,真好。”
“至少我跟我妈是这么说的。”
“你妈就信了?”
毛东叹了口气:“她拦不住我。”
“是吗。”
“而且我片子是真的拿来了,医生也是真的看了,情况也是真的不太好。说是要安排手术,把之前的两颗钉子取出来。”
电话有杂音,前边又唱着白局,张载焓一下子拿不准毛东到底是认真的还是胡扯的。
他皱了皱眉:“真要做手术啊。”
“真要做手术。”
“在北京做?”
“我想在北京做。北京这边医院有设备,说是可以做微创,而且用一种什么凝胶,之后就不用换钉子进去了。”
“北京太远了,你妈受不了。上海就不行?”
毛东这么直接地被拆穿有些尴尬,他知道张载焓心里是难过和愤怒的,但他没想到这种情绪这么强烈。
“我想带我妈和你父母见一面。”
张载焓听完头就大了,好心情一扫而光。
“你别这么作行吗。”
“载焓,我受不了了。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就别虐我了,行不行。”
“不是……”张载焓有点想站起来走出去,但又觉得对台上的表演者不尊重,只能强压了压自己的声音,“东哥,你现在跟我都还没说清楚呢,拿什么让两家人坐到一起说话?”
毛东听他这么说就有点急了。
“我那么多次试着跟你谈,你愿意听了吗?”
“算了,我不想跟你吵架。”
“我现在站在你家楼下,你给我一句话,我进还是不进去?”
张载焓闭嘴了,但又内心颇有不甘,冷笑了一声。
“我拦得住你?东哥,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能为了等想去的单位推掉三个offer,为了维持你家庭的和平而瞒咱俩的事情这么多年,高中就那么轰轰烈烈地出柜,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还有人能拦得住你?”
毛东听完竟然笑了,声音温柔:“你还真不想让我进去啊。”
“你见了我爸妈又能改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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