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长锡正在下面条,奶奶从菜园回来,一边念叨着:“季节又到了,昨天看到快熟了的黄瓜,今天就被小孩子偷了。”
往年每到这时,各家的菜园里总会看到小小的身影钻来钻去,认识的不伸手,怕被抓回去“念经”,或是被家中父母请吃“竹笋炒肉”;实在耐不住馋虫,调皮捣蛋的便在上学放学的路上摘别人园子里的,大概这样更甜,更觉来之不易。
一日三餐的任务自然是交给了叶长锡,任浔那臭小子典型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大少爷作风。但最重要的是,长锡不愿他做这些。
任浔比叶长锡小四岁,虽然现在比自己高了那么一丢丢,可总觉得他应该是被照顾的一方。顶多叫他帮忙择菜、切菜。
这天,中午吃饭后清洗饭锅时,长锡把锅里厚厚的一层锅巴用水浸泡了,然后一手拿勺子,一手拿饭锅,嘴里一边叫奶奶把鸡笼的顶盖掀开。
奶奶经验老道,用手一勾,长锡配合着把饭往盆子里一倒,两只黑母鸡不安地在里面踱步,“咯咯咯”地叫着,想要冲出笼子。奶奶像抚摸着孩子一样给它们顺毛,还一边小声说:“乖了乖了。”
任浔站在一旁,奇怪地问:“吓!奶奶,难道这母鸡还听得懂人话?!”
奶奶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动物就和人一样,全是有灵性的。你把它伺候好了,舒服了,就每天有鸡蛋吃。”说完,变魔术般的从鸡笼子中掏出了一个鸡蛋。“去把表面洗干净了。”
任浔小心翼翼地接过鸡蛋,双手虔诚地捧着,小跑到露天水井边洗了起来。
温度越来越高,当地新闻发布了高温预警。人们几乎足不出户,躲在家中当起了宅男宅女。任浔来乡下的前几天还什么都感到好奇万分,四处蹦跶,把附近周围都溜达了个遍。这下,温度骤然上升,便没了力气,整天捧着手机躺在床上,玩儿得不亦说乎。
叶长锡撑开了遮阳伞,出门前交代了任浔看顾好老人,便上街买东西去了。
想买西瓜吃。大热天,还是西瓜最降火。错开中午的烈日,叶长锡走了半个小时,才来到最近的集市。
因为是下午,做生意的都回家了,只剩下零星的几个人在吆喝。
叶长锡朝唯一的水果摊子走去。三轮车上堆满了大大的西瓜,这让他不禁想起了车站前那个叫为民的摊主。为民,大概不是这两个字吧,总觉得别扭。
“小伙子,挑一个呗。”卖西瓜的人的粗犷的声音将走神的叶长锡叫了回来。叶长锡笑了笑,便有模有样地开始挑西瓜。
回来的路上,他一个人抱着个大西瓜,恨不得将它滚着走。心里忍不住恨恨地想到:下次叫任浔那个苦力来!
长锡辛辛苦苦、长途跋涉背回来的大西瓜受到了家里三位大老爷的一致好评。在这儿,任浔最小,所以单独切了三分之给他。
此时,任浔咬着勺子,大口吞下西瓜,说:“哥,你吃我这儿不?保证比你的甜!”说着,咬了一勺递到了长锡嘴边。
长锡盯着伸到嘴边的勺子,耳朵莫名地有些发热。抿了抿嘴,小小地张开了,就着勺子吃了下去。这是间接接吻吧?是吧?一定是的!
低头之后,长锡悄悄地咧开嘴笑了。
晚上接到叶母的电话,叶长锡把这阵子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说到前天停水之事,忍不住苦了脸,不过心里还是蛮甜的。
“妈,我跟你说。前天不是停水了吗,队上都没通知一声,还得我们早上一起来发现没水洗脸漱口,简直要哭晕过去。”
那头叶母哈哈大笑,问道:“那后来呢?”
叶长锡把神情立马一变,说:“不是邻居王姨家有井水打吗,我和任浔一人挑了一担子回来。”说到这儿,长锡偷偷抿嘴。其实两担子水都是任浔一人挑回来的。长锡原本也挑了一担子,不过走在半路上绊了石头,往前栽了一跟头,坐在地上半天没起得来,眼眶都红了。任浔把他扶回去,自己把全部的水挑了回来。
叶母损自己儿子损惯了,张口回道:“你能挑得动两桶水?”
叶长锡硬着头皮刚想说:“当然能!”叶母又接着说:“任浔这孩子本性不坏,就是不喜欢上学。唉……”
长锡是知道的,任浔虽然比自己小了四岁,但有时候遇到事情,他却能勇敢地站出来,为自己遮风挡雨。哪怕是以堂兄的身份,长锡也觉得十分高兴。
任浔有一双大手,挑水、搬东西、修电器、洗鸡蛋、舀西瓜……粗活细活,都能胜任。之前也曾见过这样一双大手,那个卖西瓜的为民……怎么又想到他了!长锡摇摇头,把原因归结于自己对周围事物观察太仔细,又觉得为民有故事,才会这样三番五次地想起他。
挂了叶母的电话,谁知不到一会儿,铃声又响起来。
来电显示是“爸爸”。叶长锡抿嘴,接起电话。“喂,爸。”
“儿子,最近还好吗?”那边短暂的沉默后,低沉的男声通过电话线传了过来。没错,来电的正是叶长锡的生父。与叶母离婚之后,他便一人去了沿海城市工作,偶尔会通过短信或电话联系叶长锡。
叶长锡对生父的感情其实是十分复杂的。常言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他的生父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还是一家人时,他喜欢打牌赌博,不出去工作,却又妄想着一夜之间成为百万富翁。说白了,就是没有家庭责任感。
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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