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熠是春天出生的,他还在沧都城时,每年赫连熠生辰都会溜到顾府,拉着他坐在梨花树下。明明皇宫里就有梨花,明明顾府的梨花和皇宫的梨花没什么区别,赫连熠却硬说着顾府的梨花要好看些。
每次一呆就是几个时辰,梨花被风吹落了一地,飘到身上。
赫连熠十五岁那年,他说:这样,就好像和小澈一起到了白头。
梨花落满头,相守似白头。
而顾澈夕从来没有回应过赫连熠对他的喜欢。
“这是……我亲手绣的,是梨花香。”谢婉偌红着脸,面带羞涩。
“梨花香?”赫连熠眨巴眨巴眼睛。
“嗯,因为太子喜欢梨花,所以我想太子应该也是喜欢梨花香的,所以……”谢婉偌咬了咬下唇。
“……喜欢梨花,并不代表也喜欢它的香。”赫连熠道。
谢婉偌一愣,有些失落问道:“殿下……不喜欢梨花香?”
“并不是。”
“那……”谢婉偌又复笑容,然而赫连熠的后一句,又让她淡去笑容。
“只是不喜欢做成香料的它。”他喜欢还长在树上,春风拂过,梨花飘落而下,吹进鼻中的梨花香,最原初自然的梨花香。
而且,他不喜欢佩戴香囊。
“……原来是这样啊。”谢婉偌满脸失落。
赫连熠却并没有安慰之意,顾澈夕自始自终都是旁观。
“殿下。”突然不见人影的赫连静宸终于出现了,而跟来的还有另一个人,宁安王之子,十五岁就及弱冠封侯的凌云侯赫连云封。
“去哪儿啦?礼完后就不见你人影。”赫连熠问道。
“见过锦侯,凌云侯。”谢婉偌暗暗收起香囊,微微一笑行礼,适才的失落如同梦幻。
顾澈夕认识赫连静宸,毕竟赫连静宸曾被赫连熠几度拉着翻了顾相院墙,进府来找他的。
也可算小时候初太子外,唯一的玩伴吧。
顾澈夕也行了个礼。
赫连静宸看了眼顾澈夕,不知可否。而赫连云封刚刚站在宁安王身边就一直有注意他。
这么个人物,站在眼前,不注意怕都不难。
顾澈夕淡淡看过一眼赫连云封,神色淡如水,一双桃花眼清澈见底满是平静,却有着似对何物都不在意的神色。
“臣是去接璃洛了。”赫连静宸不冷不热道。
“璃洛?她怎么现在才来,我以为她不来了呢。”赫连熠道。
璃洛郡主,云南王的女儿。
“她到不想来,只是不能不来。”赫连云封淡笑道。
“哦?怎么啦?这么不待见本太子?”赫连熠撇撇嘴,垂在衣袖里的手,暗暗揪住了顾澈夕的袖摆。
顾澈夕疑惑看向赫连熠,而赫连熠却是不以为然。
赫连熠的举动,无非是对自己的小澈,被别人直直注视,而感到不满。
而这个别人就是赫连云封,其实赫连云封被没有直直注视,只是双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而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赫连熠的动作虽小,却在场另外三人都有看到。两位侯爷倒是不以为然,而谢婉偌却是一脸醋意。
“殿下误会了,其实云珞此次回沧都,不仅是为太子庆生,更是因为王叔。”赫连云封瞟了眼赫连熠揪住顾澈夕衣摆的手,不仅笑道。
“王叔?”赫连熠眨巴眨巴眼睛。
“璃洛说,她这次回沧都,王叔让她必须选个郡马来。”赫连静宸道。
“……”王叔就这么愁着怕璃洛嫁不出去?不过说来璃洛已经快二十了,的确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然而这位璃洛郡主不是什么大家小姐的模样,而是可以上战场的要强女子。
怕是难有人降伏的了,也难有人能入她眼。
赫连熠:“她人呢?”
赫连静宸:“在皇后身边。”
“……”估计璃洛选郡马这事,是交给母后了的。
一时无言,赫连熠看了眼安静站在一旁的顾澈夕,瞄了眼御花园中已盛开的花,便将顾澈夕轻轻一拉,引来顾澈夕的注视。
赫连熠笑得犹如春光般温和,“我带小澈……去看梨花?”
“虽然我更喜欢顾相府里的梨花。”
“梨花……不都一样?”谢婉偌忍不住道。
“相府的梨花更好看。”一样的回答,给出疑问的人却变了。
赫连熠不仅想看顾澈夕的神色,那人却是雷打不动的面不改色,无动于衷。
“花没有不同,只是人身在每个地方的心境不同。”赫连云封说的意味深长,看了眼神态平静的顾澈夕。
赫连熠浅笑安然。
“昨夜一番春雨,今日晴空万里,万物复苏,御花园的花正好现赏。”赫连静宸难得文艺。
“我既不知静宸是如此懂风雅之人。”赫连熠忍不住要拌下嘴。
“风雅的静宸,可否劳烦你带本太子也风雅一回?”赫连熠笑。
“殿下客气。说来,微臣怎及殿下的风雅。”此风雅非彼风雅。
谈诗论词是种雅,把酒饮欢是种雅,赏花作赋是种雅……如何风雅,看你选择如何享受。
“……”赫连熠默默拉起顾澈夕的手举步就要走。
“你们自便。”赫连熠欲走又转身说到,这话自然是说给赫连云封和谢婉偌听的。
“臣不会风雅,就不陪殿下了。”赫连云封说的有几分玩笑之意。
赫连云封是个及会察言观色的人,赫连熠并不想别人打扰,也不想有过多人太靠近顾澈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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