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丰不等严寒反应,把他拉到自己的身前,给他擦背,严寒呆呆地看着前面明晃晃的一池清水,任由陆正丰在自己脊背来回揉搓。
“你身上可真脏。”陆正丰感叹着。
“嫌我脏啊。”严寒怪嗔道,手向身后陆正丰胯下摸去。
“别闹。”陆正丰呵斥道,但语气是温柔的,他一只手抓住严寒的手,一只手却从背后突然搂住严寒,这个举动,让严寒惊恐万分,他挣扎着要站起来。
“别动,我就说一句话,以后好好的,别让我担心。”严寒听到陆正丰的话语,真的就安静了,他的双眼像是布满了氤氲的雾气 ,咬着牙,用力点点头。
陆正丰陪着严寒看满山花开,陪着严寒度漫长黑夜,有那么一瞬间,严寒觉得,如果他的世界就只有他跟陆正丰,对他来说可以了,足够了。
夏季来临前,陆正丰告诉严寒,他要搬回家了,因为老婆要从娘家回来,自己也很久没见儿子了,夫妻俩要商量着给儿子做手术。严寒笑着看着陆正丰,表示是时候把他还给家人了,但他的内心,挣扎着,纠缠着,不舍着,几乎不能让他呼吸,陆正丰欲言又止,拍拍他的肩膀,苦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严寒在心里呼喊着陆正丰,他发现陆正丰好像感应到了一般,停下脚步,正要转身,严寒赶紧背过身去,不让陆正丰看见自己满是泪水的脸,好久,严寒转身时,走廊已经空无一人。严寒躺在床上,将陆正丰的枕头抱入怀中,上面全是他的气息,严寒忍不住呜咽起来。
☆、.49
(四十九)
严寒重回启天的速度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陆正丰在内的都劝他多休息几天,严寒怎么能说他回来是因为太想念陆正丰了。
陆正丰也没有让严寒失望,工作中,脏活累活都抢着干,空闲时,就拉上严寒去他们的地下抽烟聊天,嘘寒问暖,严寒想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他跟陆正丰或许会这样一直下去,对他而言,陆正丰身体的某一个地域是属于自己的,是属于他们俩的。
那是严寒回到启天后两个月的一天,陆正丰三人正在会议室休息,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休息室的玻璃都被震碎,周丽君惊慌失措的目光急剧旋转。
“出事了。”还是陆正丰第一个反应过来,严寒跟着陆正丰跑了出去。
眼前的场景好似电影画面:厂区已经是浓烟滚滚,尖叫的尖叫,跑路的跑路,乱成一团。
“化工车间爆炸了,赶紧撤离,大巴车马上到,排队。”吴主任跑了出来,惊慌道。
一时间,几十口子的人挤成一团麻,有胆小的,等不及车来,撒腿就往厂区另一侧跑去,不一会,烟雾中,一辆大巴驶入,大家都疯一般挤上去,每个人脸上都是惊魂未定的恐惧。司机刚启动车子,吴主任跑上了上来,神情严肃地说:“谁愿意留下?去现场。”大家一阵惊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吴主任又补充道:“厂领导说了,留下的跳级提拔。”车上突然安静下来,只是两秒钟,不知道谁带头的怒吼,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喊骂:“快走,开车。”“下去,不走别碍事。”
“你要干什么?”严寒感觉身旁的陆正丰要站起身,被他下意识拉住。
“我留下。”陆正丰表情呆滞,语气却是坚定。
“你疯啦,你看看外面烧成什么样了?这是化工厂,不是造水厂。”严寒睁大了眼睛
“吴主任对我有恩,况且我儿子也不能等了,我需要钱。”陆正丰淡然一笑。
“吴主任,我留下。”说着陆正丰举起手,站起身,车上又一次瞬间安静了,目光都锁定在陆正丰身上,周丽君更是捂住嘴巴不敢相信。
“我也去!”严寒说挣扎着站起。
“你坐下,不许去!”陆正丰怒斥着严寒,用几乎扭曲的表情,严寒傻在那里。
陆正丰迅速起身,走向前排,经过周丽君的时候,她本能出手去抓他,却扑空,周丽君难过的流下泪,小声地喊到:“正丰,不能去啊,你回来。”严寒仍失神地看着这一切,陆正丰下车前,突然转头看向他,只有零点一秒的对视,严寒还来不及读懂那眼神,陆正丰已随吴主任极速赶往事发地点。车子踩足油门,严寒被颠簸的车身甩向车窗,透过玻璃,他看见陆正丰奔跑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烟雾迷雾中,消失在他泪眼模糊中。
厂区门口,都是落荒而逃的工人,往里拥挤的是消防队员,严寒感觉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消防车,消防员,他累了,再也无力跑了,在离厂区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周丽君也啜泣着走过来,两个人并排坐着,却陷入各自的悲情世界。
看着远处浓烟弥漫的工厂,严寒第一次有了难以割舍的眷恋,是比他十七岁那年要离开学校,要离开徐浩亮时,所感受到的,乘以几何倍数的眷恋,因为厂子里有与他经历一切的战友,朋友,兄弟,知己……想起陆正丰的脸,他偶尔的小恶作剧,不经意间流露的忧伤,都让严寒揪心,严寒的心已经潮湿一片,陆正丰的脸在他心里正逐渐模糊,严寒甚至想不起中午他们一起吃的是什么,中午陆正丰开过什么玩笑。
脑海突然闪过陆正丰下车时的那个眼神,似曾相识,何时何地?严寒猛地起身,他明了了陆正丰的眼神是一种不舍的告别,甚至是永别。救护车刺耳的警笛钻进耳蜗,刺激着敏感的神经,严寒想起张明远被拉走时的场景,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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