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手表,7:45。还早呢,管理档案的军士肯定还没有来,于是我点上一支烟,慢慢地呷着咖啡。
“还需要什么吗?长官。”餐厅的服务员毕恭毕敬地问道。
“不了,谢谢!”
“那好,您慢用。”
我微微颔首,看了一眼满桌的杯盘,不好意思地笑笑。真不敢相信,肉肠、鸡蛋、面包、黄油、果酱、奶酪、酸奶、牛奶、咖啡、等等、等等,餐厅里有的东西,我几乎都吃了一遍,有的还来了两份。过去的一天一夜里,我只睡了不到二个小时。没想到在这样极度疲惫的情况下,我竟有如此好的胃口。一来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吃东西了,二来我现在的心情很好。虽然不能说是心花怒放,但也是到达豪集中营以来第一次有了心情舒畅的感觉。
天亮时,他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在晨曦中睁开眼睛,不过他睡得很安稳,各项生命体征表明情况正在好转。我在恩斯特和诺维斯基来之前,严格按照《护理手册》,把早晨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为此,我颇有点沾沾自喜。
我们三人一起讨论了病情,修改了医嘱。我们讨论了是否该添加流质。对于他现在的情况,营养支持很重要,并且可以减少肠道内毒素的生成,对控制感染有好处。不过现在就添加流质,也存在着一定的风险,肺误吸或是伤口被污染。权衡之下,我决定采取谨慎的态度。
我知道这么早,档案室是不会有人的,本想过了九点以后再去,可是“教授”和那个马丁很守信用,一早就在病房外等着了。我实在不想见到他们,于是只得匆匆离开,把他交给恩斯特和诺维斯基不会有问题。
档案室在营管理处的一楼,楼上则是营指挥官亚历克?皮奥尔科夫斯基上尉和一些部门的办公室。
我敲了门,没有应答,但我肯定屋里是有人的,于是我又敲了几下。
“来了!别敲,就来了!”终于有声音了,语气很不耐烦。
我有点不高兴,但我决定不计较这些,不能让这点不愉快影响了我的好心情,这一会儿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有诺维斯基在他不会有问题。
门终于开了,一股咖啡的香味迎面扑来。开门的是一个有着圆滚滚身体和圆滚滚脑袋的中士,中士显然不喜欢这时候就有人来访,但是当他看清我时,红彤彤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
“是您,长官,我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怎么?你认识我?我可不记得来过这里。”
“您是没来过这儿,您也不会认识我们,但我们都认识您,长官。您知道,营里面除了指挥官之外,像您这样的长官就没几个,您一来,我想全营的人就都认识您了。”
我知道,包括我跟恩斯特在内,全营只有六名中尉,所以,我也算营里的高级军官之一,普通士兵认识我也是正常的。我想笑一笑,多少对中士的殷勤有些反馈,但是我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只得作罢,冷冷地说了声:“是吗?”
“那是,我知道您是冯?迈森巴赫博士,是来搞医学研究的,是科学家。”
听着中士的絮叨,我跨进门,一边脱下皮手套和大盖帽,拿在手里。
房间不大,一排文件柜贴西墙排放,从窗户一直到通往里屋的小门边。东墙上靠着一张办公桌,隔着桌子放着两把木椅,桌上摆着钢笔、墨水之类,应该是中士用的。在办公桌和窗户之间,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有个小电炉,插座已经拔掉了,电炉上的咖啡壶正冒着热气,炉子边上摆着搪瓷杯子和糖罐。
原来如此,怪不得中士不希望这个时候有人来访,原来他在用电炉烧咖啡。在档案室里用电炉是严重违反规定的。看起来,档案室的工作很清闲,很少有人来打搅。
中士看出我没打算久呆的意思,就直接问道:“长官,您到这里来,是想了解哪个犯人的情况吗?”
“啊,是的,我想看一下编号为79475的犯人的登记表。”
“79475,您是说那个中国人。您是只要看一下登记表,还是希望多了解一些他的情况?”
“多了解一些情况?”
“是这样,长官,79475犯人的档案两周前已经来了。”
“是吗?那太好了,那就看一下档案吧。”
“那您请进,长官,把大衣脱了吧,屋里热。”中士等我脱下大衣,连同帽子一起挂在衣钩上,把我让进里屋。
里屋大得多,一进门,便是一张办公桌和一把椅子,桌子上空空的,除了一些灰,没别的东西。桌子后面便是一排排的文件柜。
中士一边擦着桌椅,一边问我:“长官,您要不要来杯咖啡,我刚煮的。”
我本想拒绝,又一想要是拒绝了,中士肯定会担心我要告发他,于是就答应了。
果然,中士的神情放松了许多,他还问我要不要放糖,我摇头谢过。倒好了咖啡,中士就进去拿档案。
我站在办公桌前,点上一支烟,把烟盒跟打火机放在桌上。没想到他的档案已经来了,不知道我会看到些什么?我不禁有些激动。
不一会儿,中士就抱着档案出来了。“没让您久等吧,长官。”
“没有,你找的还挺快,看得出,你业务很熟悉。”
“您过奖,长官。不满您说,这些犯人的档案很少有人看的。但是这个中国人的档案您是第二个看,所以我就比较熟悉,一下就找着了。”中士把卷宗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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