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细心呵护的,即便在我们相爱后,他仍是把我当少爷。而现在,太多的第一次,太多的胆大妄为,意气用事,我感到有股力量正在体内生成,积聚,从我下决心让昭走出屋子开始,从我抱着昭下楼,同他一起步入六月的阳光开始,那种信心,那股朝气,在昭和我的身上同时产生,相互影响,相互助燃,变成了熊熊的炉火,映红昭的脸。昭也系上围裙,原本消瘦、单薄的身子一下显得强壮许多。午餐后,我逼着他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现在他精神很好,竟有点容光焕发的感觉。
银剑一进来,看见通红的炉膛就吓得直往后躲,我好不容易才把缰绳拴在屋子中央的柱子上。昭伸手拍打银剑的脖子,继而双手搂住,在马儿的面颊、前额上轻轻抚摸,在它耳边低声细语。我不知道昭在说什么,也不知道银剑究竟能听懂多少。我只看见,银剑的眼睛盯着炉子,矩形的瞳孔里映出昭的脸,眼神温柔而安详,似乎只是专心地听着昭的耳语,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我把马蹄铁扔进炉膛。昭轻拍银剑的后腿,轻巧地抬起马蹄,向后拉出半步,把蹄子夹在两个膝盖之间。我知道,抬起马的后蹄时,要向后拉出半步,这是为了预防被马踢到。这样,马腿即便挣脱出来,也必须先缩回去,再来踢你,你就有时间逃开了。
昭左手扳着马蹄,向我比划道:“膝盖用力,夹紧,再温顺的马儿也会有本能反应。稍一有动静,马腿就会不自觉地往回抽,一定不能让它缩回去,要用力量控制住。这是你跟它之间的较量。如果第一次让他缩了回去,你就输了,它就不会信任你,也不会惧怕你。它不听话,到时候就非来硬的,这对大家都不好,更有可能伤到马儿。”昭帮我把工具准备好,又示范了怎样用刮刀和榔头修整马蹄的角质。我开始之前,昭再次站到银剑身旁,抚摸它的脖子和脊背,尽量安抚它,防止可能的惊慌。
我很紧张,被炉子烤得有点冒汗。尽管我不止一次地看见过约瑟夫怎样做,心里还是有底的,但是我不愿意打断昭,我喜欢他讲下去,他现在的状态让我很满意,他已经好久没有对一件事情如此上心认真了。
我抬起银剑的后腿,用双膝夹住,先用钳子拔除铁钉,拆除旧的马蹄铁,然后修整马蹄,割去多余的角质。因为有心理准备,银剑始终被我控制得牢牢的,但这一步骤还是多花了一点时间,因为我开始时左右手协调不好,榔头敲不准刮刀,有两次直接敲到了手上。
昭走过来看看。我想他是听出榔头敲击的声音不对,但是他没有说什么。等我去除了蹄子外围的角质之后,昭接过榔头和刮刀,递给我另一把刮刀。我一手扳着蹄子,一手把整个蹄子的角质都修整齐。
昭用火钳从炉膛里取出烧红的马蹄铁,对着马蹄比划一下,然后放到铁砧上。
接下去打铁的活可不能让昭干。我放下马蹄,在昭的指导下,对着烧红的马蹄铁一阵敲敲打打。火星飞溅,我已是汗流浃背。马蹄铁的颜色暗了下去,只能再扔进炉膛里烧红。拿出来,再比划,再敲打整形,昭终于满意地点头。
已经不红了,温度却仍然极高的马蹄铁按上马蹄,一阵白烟,“嗤嗤”的声音,银剑的马腿猛地蹬了蹬,没有挣脱掉。我因为过于用力,膝盖有点发麻。昭递给我钉子、铁锤,马掌钉好了,却还没完,还要把伸出马蹄的钉子尖尖用铁钳剪去,再用锉刀挫平,将四周也挫光滑,最后刷上防护油,这才大功告成。
我自我欣赏地摸着闪亮的马蹄,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你来检查一下,看行不行?”其实我是希望得到昭的表扬。
我没等来夸奖,而是听到一声惊呼:“傅先生!”回头一看,韦德克已经冲进门来,把正靠着银剑,开始向下滑的昭拦腰抱住。
我赶紧扔了手中的油刷,把轮椅推过来。
我扶着昭坐下,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胳臂。
昭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双手冰凉,脉搏又快又细。我擦去他额头的冷汗,接过韦德克递来的杯子,喂昭喝了口水。昭慢慢睁开眼睛。
“昭,现在感觉怎么样?”
昭微微点头,眼神无力地看看四周。“我这是怎么了?”
“我想是低血糖。”
昭有点疑惑,我解释给他听:“这是倾倒综合征。你手术以后,丧失了幽门括约肌,进食后,食物过快地排入空肠,未经胃肠液混合稀释,呈现高渗透性,将大量的细胞外液吸人肠腔,导致循环血容量骤然减低。于是就出现低血糖症状。不过不要紧,每次用餐后,平卧静躺一小时就该没事。今天怪我,你只休息了一会儿。”
“每餐都是吗?”
“嗯哼!”看见昭惊恐地表情,我又觉得可乐,忍不住板起脸来逗他。“每餐都是。你可不要小看它,很危险的,严重的时候会危及生命。”
“不会一直是吧?要多久能好?”
“起码半年。”我说的是实话。半年,希望昭能给我半年的时间,等身体基本恢复了再走。
昭若有所思地发了一会儿呆。我想他也是在为这个“半年”而感伤。末了,昭抬眼微笑着对一直站在身边的韦德克说:“谢谢你,韦德克,上次应该也是你吧?”
“是的,傅先生。”
“对了,你怎么来了?韦德克,地里的活忙完了?”
“是赖宁格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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