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箭分离,开始逐级加速,在奥尔特星云前方达到光速。
流焰的光芒令薛垣有一瞬间分神。手底失了准头,几滴玫瑰精油沿着容器外壁滑落下去。
“啊啊,好浪费。”薛垣扯过纸巾揩拭,讪讪一笑掩饰自己内心的茫然,“这种精油可比黄金还贵呢。”
“…………”祁涟有些生硬地扳过对方的肩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对方的目光制止了。
又有一道光芒燃起,照亮了祁涟的脸。他侧过头去,定定看向窗外。
薛垣按下按钮,闭合了舷窗内侧的遮光板:“别看外面,看着我就好。”
此时此刻,他唯愿他们拥有彼此,不需要更多的世界。
灯光也被熄灭,房间里一片漆黑,像没有星光的宇宙。
薛垣拉起祁涟的手,慢慢探向自己制服上的扣子。只有在酒精与黑暗的双重掩护之下,他才有这般毫无保留的勇气,可以把自己袒呈在另一个人面前。
或今夜,或永不。
如果在做出决定的今晚都还无法突破自己的心墙,恐怕以后再也无法做到。
祁涟一言不发,安静地任由自己的手被对方带领着,以笨拙姿态,给这枝骄傲而微醺的玫瑰以无声的抚慰。
万籁俱寂,不需要言语。
许许多多的墙——横亘在宇宙深空里的墙,横亘在世界各个地方的墙,横亘在心里的墙,都被对方润湿的舌尖与温柔的唇瓣,逐一化解成虚无。
作者有话要说:
☆、覆巢
第八章、覆巢
高耸的火箭发射台矗立在太空军港,如扛起天穹的钢铁巨人。太空电梯沿着台架平稳地上升,镀金涂层上星光流转,给人以一种错觉,仿佛整个宇宙正围着发射台缓缓运行。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自从越过了火星与木星之间的小行星带之后,太阳膨胀的速度明显有了减缓的趋势,以至于人们有一种乐观的推测:假如人类足够幸运,或许它将在柯伊伯带之内停止膨胀,不会危及到奥尔特星云。
但这毕竟只是一种愿望,谁也不能保证。
罗塞塔号光速飞船附载于火箭上,安静地停靠在发射台上,等待点火离坞。它的前身是空天飞机,体型相当于一架空客a320,能搭乘一百五十人。
乔伊在座位上坐好,扣好安全带。他穿着便装,看上去像个仍然置身于象牙塔里的大学生。第一批走的人大都是科学家,他不想让自己的身份在这里显得过于突兀。
实际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每个乘客都显得心事重重,或低着头,或若有所思地望着舷窗外。满员的机舱内安静得可怕,人们不约而同极力避免着彼此交谈和目光接触。
乔伊的目光偶然与邻座的乘客相交,他认出对方是欧洲大区的一名博物学家。
短短一瞬间的对视,他从对方眼中解读出了与自己内心相同的情绪:愧疚。
整个舰队像即将沉没的泰坦尼克号,而他们这些本该维持秩序到最后的人却率先登上了逃离的救生艇。
乔伊的心猛地一缩,迅速移开目光,与其他人一样漫无目的地望向窗外。
在去留之间抉择之时,他原本很犹豫。父亲裴恕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诫令他下定了决心——“你留下来,并不能改变什么;但你离开,却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不要忘记你的名字,约书亚。如果你爱人们,就要带领他们走出旷野,到达应许之地。你留在这里,只不过是逃避责任的懦弱。”
知子莫若父。该怎么说才能让乔伊妥协,裴恕最清楚不过。
乔伊果然被说动,同意登船离开。但是现在,他却突然开始后悔了。
这么做,应该是正确的……吧。
乔伊摇摇头。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用指尖在掌心勾画起科赫雪花的图形,以消磨时间。
「我们可以把你们的整个宇宙放进一张简单的图片中,不会丢失任何细节。」那个字幕如是说。真是傲慢的文明。无论哪个宇宙,说到底都是技术决定论的世界。
他又想起被“上传”的玛雅文明。与他们对话的那个ta,会不会就是曾经的玛雅人中的一员呢?“墙”的那一边,究竟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那个空间是高维的。乔伊闭上眼睛,回想学校里学过的四维立方体画法。
要在纸上画出一个三维立方体,方法是先画出一前一后两个平面四边形,然后连接各个点,再根据透视关系擦去一部分线条。
与此相类似,要画一个四维立方体,方法是先画出两个三维立方体,然后连接各个点。不过,那第四个维度只能依靠想象,因为没有人可以看到。
仔细想一想的话,玛雅文明确实表现出了一些不同于三维世界的特质。人类的文字虽然千差万别,但总的说来都是二维的,有左右和上下,排列在同一个平面内。
玛雅文字却是三维的,不仅有上下左右之分,还有前后重叠的关系。这实在令人很费解:那个年代又没有3d全息成像技术,这样的文字,起来不吃力吗?
但如果从四维空间来看这些文字,就很容易了,就如我们看平面上的文字一样,可以一眼就将一张纸上的全部内容尽收眼底。
……等等。
乔伊猛然坐直了身子。
从科赫雪花和玛雅文字,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某种不大自然的地方,或者说是某种违和感。这种感觉十分轻微,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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