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乱在一旁沉默地站着,许久才开口劝道:“你有这个哭丧的工夫,还不如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李檀弓恨恨地抹着泪说:“我不走,我要把东厂的王八蛋杀干净!司徒老兄,咱们一起去帮阳明真人!”
司徒乱苦笑了一下说:“檀弓你不知道,我们此番来,也是冲着阳明真人啊……唉!”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塞给李檀弓,说是渔火婆婆让带的七花软筋散,见效极快,万一遇见什么打不过的敌人,用它好逃命。他说完拍拍李檀弓的肩膀,径自走了。
李檀弓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也是冲着阳明真人?
为什么啊!
你们一开始说要杀海红雁,怎么现在又冲着阳明真人了?
我实在是不懂啊!
他放下长孙愁,往无极宫的西北角狂奔。长孙破正打得开心,只见他狞笑着把一个人撕成两半,又挥掌击碎了另一个人的胸骨,李檀弓冲上去抱住长孙破的腰,差点被误伤了。长孙破骂道:“臭东西!还不躲开,别妨碍你师父报恩!”
“师父,”李檀弓抬起脸说,“我师姐死了。”
长孙破愣了一下,见他满脸是泪不像是在骗人,便怔怔地问:“怎么死的”
“在玉皇殿,海红雁的人把她杀了”
一名大汉将斩马长刀舞得虎虎生风,号叫着向他们扑来,不料却劈了个空,长孙破拎着李檀弓高高跃起,一脚就踏碎了来人的头骨。
玉皇殿后的乱草中,暗红色的血流了一地,死去的长孙愁静静地躺着,眼睛下面泪痕犹在。长孙破跪在她旁边,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老得连腰背都佝偻了。
“女儿啊,”他轻轻地喊着,“孩子”
一天之内,他经历了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再度失去的悲伤,他身心俱疲,几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不说不动,似乎傻了。
李檀弓把他扶开,一弯腰背起长孙愁的尸体说:“师父,仇可以以后再报,今天这儿不关咱们的事。正好天黑了,我们赶紧趁乱走吧!满鱼儿和阿九还藏在外面呢!”
长孙破木然地指着远处门窗紧闭的三清殿问:“海红雁是不是在里面?”
李檀弓哀求着:“师父,走吧!”
长孙破的嘴唇抿成一线,眼珠子又缩小得犹如针尖,说:“还在就好。”他飞奔而去轰开了三清殿的大门,昂着头走了进去。
殿内打斗正酣,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逍遥山众人聚在阳明真人身边,明显已是强弩之末。海红雁面带得色,抄着手打量着突然闯入的老人,见其白发蓬乱气势逼人,便知道是谁了。他正要开口,长孙破摇了摇头说:“我不说话,我来杀人。”
话音刚落,他五指成爪,越过众人朝着海红雁抓去,这一招大巧不工,却包含着他几十年的功力。海红雁脸色大变,从他身前跨出三个人,这三人有一个人奇高,手脚脖子奇长,另两个却矮得像五寸钉。他们配合出拳,速度令人眼花缭乱,竟然一下子阻住了长孙破的攻势。
长孙破站住,冷冷地问:“你们是谁?”
海红雁笑道:“长孙破,可惜可惜,听说你十年前就闭关了,所以你不知道这些年江湖上能人辈出啊。”
那三个人也停住了,他们均面色焦黑,枯瘦奇丑无比,不是瞎了左眼就是瞎了右眼,不是没有鼻子就是没有嘴唇,有个矮个儿少了半张脸,看上倒是像鬼比像人多些。
有个逍遥山弟子大喊:“小心!他们是欧阳兄弟!”
欧阳兄弟本来名不见经传,也没有师承,但他们几十年朝夕相处,又喜欢钻研,竟然独创一套诡谲拳法,三人配合,极快极密极刁钻,比一般拳法的威力不知道大多少倍,就算在恶徒扎堆的海红雁大营,也没有人敢惹他们。
长孙破摇头说了句不认识,出招依然。
此时,李檀弓正围着三清殿转悠,他记得昨天长孙破曾经把墙壁轰出一个洞,他在专心致志地寻找那个洞。
无极宫已被完全攻陷,锦衣卫和兵勇们正在从残垣断壁间一批批踏入,四处火焰燎天,人喊马嘶,满地狼藉。大概是海红雁吩咐过了眼下还没有一个人过来三清殿。那个洞在三清殿的背侧面,有个脸盆般大小,逍遥山的人勤快,已经拿灰泥糊上了。
他便重新把那洞抠开,偷偷钻了进去,然后爬到元始天尊的造像后面躲着。大殿里有些昏暗,借助着顶上的几盏长明灯,能勉强瞧个轮廓。
拳脚声不绝于耳,可李檀弓生怕那些高手察觉他,连喘气都不敢大声,哪敢探出头去看。
过了一会儿,他听出长孙破杀了敌人中的一人,还没来得及高兴,长孙破就被三四名高手围攻了。
敌众我寡,师父也不知能不能对付?他正着急,随即摸到了怀里的七花软筋散,好大一瓶,渔火婆婆待他不薄。
他突然想到了好主意,此时跳出去趁乱把软筋散撒了!他吃了“君子常归”能百毒不侵,可渔火婆婆的猛药还有谁放不倒?就算有个别漏网之鱼,逃命也不难!
他打定主意准备下手,谁知几块碎瓦落地,长孙破竟然被那几个人从屋顶引了出去,而且听声音像是越打越远。
李檀弓暗道一声糟糕,连忙探出半个脑袋偷看,只见大殿内还有十七八个人,但逍遥山却只剩下四个活人了。女弟子兰心和另一名弟子护卫在阳明真人身边,阳殊斜靠着立柱,胸部起伏剧烈地喘着气。
拱卫着海红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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