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崇说:“我会在六点之前送你回去的。今天可以请假吗?”
方以撒摇摇头。
贺崇说:“那下了班回来多睡一会儿。”
方以撒说:“我能撑住。”
贺崇说:“困了打电话给我,我把车开过来,没有客人来的时候,你就在车里睡一会儿。“
方以撒低头喝豆浆:“没关系的,我又不是没有熬过夜。”
贺崇先吃完了,便看着方以撒吃。方以撒很珍惜食物,盘里的包子油条,小碟里的小菜都被收拾地干干净净,豆浆喝完之后,和筷子一起摆在了盘子和小碟的旁边,还顺手把贺崇面前的碗碟也收拾整齐了,看起来就好像是刚刚布上餐桌一样。
贺崇开玩笑说:“这也是职业病?”
方以撒想了想:“算吧,要是不好好把东西摆整齐,如果再找起来,就会比较麻烦。”
贺崇问:“家里都是你收拾的?”
方以撒点点头:“嗯,嬷嬷身体不太好,做不了很重的活。”
他提起于嬷嬷,表情突然有些隐忧:“我回去了。”
方以撒并不希望让贺崇送他回家,可是他又不舍得让贺崇离开,这种矛盾的心情一直伴随着贺崇在街口打开车门,让方以撒下车。
贺崇轻而易举猜出了方以撒的心思,只轻轻抱了他一下,便松开了他:“快回去吧,别让家人担心。”
方以撒说:“我下班了给你电话。”
他在贺崇松开手的时候抬起头,又突然犹豫了一下,贺崇猜到他要做什么,在他耳边悄悄说:“下次找没人的地方补上。”
方以撒咳了一声,掩住了自己的害羞,站直了身体,向贺崇挥了挥手:“那我走了。”
贺崇背靠着车门冲他点点头:“去吧,我看着你走。”
方以撒背过身去,走了两步又回头,又冲贺崇挥了挥手,贺崇抬起手腕,冲他指了指腕表,方以撒吐了下舌头,转过身向转角处一溜小跑。
还没跑到转角处,迎面走来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视力不太好,没瞧见前方正是自己要找的方以撒,倒是方以撒连忙停住脚步,叫了一声:”嬷嬷。”
“去哪儿了?”
于嬷嬷看起来有些着急,方以撒过去扶住她的时候,她在方以撒胳膊肩上摸了好几次,又摸了摸他的脸,这才安心下来:”你可把我急死了,早上我起来上厕所,看到你的床是空的,就出门找,结果到处都找不到你的人,然后我又去隔壁借电话,可是我又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以撒啊,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坏,你怎么就能到处乱跑呢。“
方以撒心里有些愧疚:“我……昨晚有点事,我就出去了,打算回来的时候太晚了,我就在一家餐厅眯了会儿。”
于嬷嬷问:“是店里的事情?”
方以撒含糊地嗯了一声。
于嬷嬷埋怨起来:“还好我们要走了,这店就是在坑你,就算是学徒,也不至于这么使唤你。”
方以撒连忙说:“没有的,老板娘挺好的。”
于嬷嬷说:“好和抠门有什么冲突,她就是抠,活是你在干,工资是别人在拿。”
方以撒说;“我涨工资了!嬷嬷,你看,我特意给你买回来的早餐!”
于嬷嬷又说:“你又乱花钱了,家里有面条。”
方以撒挽住她的胳膊:“嬷嬷,日子是会越过越好的,现在偶尔在外面吃一餐,以后等我赚钱了,您想在哪里吃,就在哪里吃。”
于嬷嬷叹了口气,摆摆手:“别说那么远了,回去吧,你等会儿还要上班。”
她转身的时候,又看到了街口的黑色轿车,即使她视力不太好,看不出那是什么车,但是光凭车型和车长,依然看得出来是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
“又是哪个女的勾搭上了有钱人。”
于嬷嬷随口嘀咕了一句,方以撒没有出声,只是表情变得有些暗淡。
方以撒去上班之后,于嬷嬷去买了菜,太阳升起来之后,他们住的平房又开始变得闷热了,于嬷嬷便捡了一盆豆荚,把椅子搬到门口的树荫下,一边吹着凉风,一边剥豆子。
旁边也有三两纳凉的人,只是没有一个人和她搭话。
她是一个x_ing格古怪的老太太,即使是虔诚的信徒,在幸福路的很多人眼里,圣经并没有抹平她身上的戾气,她脾气暴躁,只要有人开一句方以撒的玩笑,就是一顿臭骂,她也瞧不起幸福路上的某些人,特别是某些挽着不同男人的女人。
唯一为她带来人缘的,反倒是方以撒,只不过那多半方以撒在她身边的时候,其余多半时间,她和邻里也就是点头之交。
今天也是这样,在树下落了座,彼此点点头,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于嬷嬷剥了几粒豆子,发现自己没有带收音机,又回家了一趟,等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板凳被隔壁拿了过去,那边闲聊的三两人已经变成了五个人。
一个大妈说:“今早啊,你们是没看到,那辆车好贵的,就停在了街口,我推开窗子,一眼就看到那辆车了,车旁边在演言情剧呢——“
另一个c-h-a嘴道:“别说什么言情剧了,我们这条街上住的都是些什么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个大妈神秘地说:“不是女的,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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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吃吃地笑:“咱们这条街上,鸭子兔子还少吗。”
那个大妈说:“你说鸭子兔子,起码那脸得周正吧,可是这脸都不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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