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这么倔强,贺崇只好哄道:“好,不亲你,你快睡吧。”
把方以撒哄睡过后,贺崇仔细去想了想,自己今天白天有没有做什么可能让方以撒不太高兴的事。
比如和某位女下属过于亲密了些?还是忘接了方以撒的电话?又或是昨晚无意间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
他仔细回想,发现并没有,只有陪着方以撒一起睡了,打算明天再说。
第二天,第三天,方以撒还是这样,他每天出去的很早,晚上很晚才回来,贺崇专门打了电话给修车店,得知方以撒并没有去上班。
问起方以撒怎么了,他总是推脱不舒服,想睡觉,让医生来看,他却又不愿意。
贺崇有些担心了,第三天,他特意派人跟着方以撒,他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随时发给他。
他很快就收到了渊源不断的消息,方以撒出门去哪里吃了早餐,去幸福路见了一个朋友,去公园坐了会儿,最后,在一家鉴定中心停了下来。
贺崇一边工作一边盯着手机,起初几条他还没有在意,当他看到鉴定中心四个大字时,脸色突然凝住了。
在一边为他整理文件的周媛看到贺崇的反应,连忙问:“贺董,怎么了?”
却听到贺崇突然一下重重推上了抽屉,拿着手机向办公室外跑去。
“贺董!”
周媛跟着贺崇跑了几步,却没能追上贺崇,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贺崇消失在了电梯里。
肯定是出事了。
这种时候,周媛只有给陈术打电话:“陈总,贺董那里好像出事了,你快给他打电话!”
陈术也在办公室,早上还和贺崇打招呼,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怎么说出事就出事了?
他以为是周媛的玩笑:“周秘书,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吧……”
“是真的!”周媛心急如焚,她走到办公桌前,看到贺崇办公桌的文件下垫着的白纸,写满了方以撒的名字。
手机在不断地震动,路上遇到的员工在和他打招呼,贺崇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然而等他的车停在鉴定中心前,看到街对面拿着文件袋面如死灰的方以撒时,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以撒!”
贺崇急着要过街,方以撒却冲他喊道:“你别过来!”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着抖,连拿着文件袋的力气似乎都没了。
“你欠我一个解释,贺崇。”
他嗫嚅着唇,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贺崇焦急地在对面徘徊着:“以撒,你不要紧张,你听我说——”
“不,你要给我一个解释,贺崇,你欠我一个解释……”
他根本听不见贺崇说的话,贺崇想要过街,方以撒举起那个文件袋,狠狠朝他砸过来。
鉴定报告早已被撕碎,雪花一般地抛向了空中,纷纷扬扬洒了一地。
“以撒!”
贺崇再也忍不住,大步向街对面走去,方以撒却掉头,向另一个大路跑去。
那是一条八车道的马路,是全市车流量最大的马路,贺崇也顾不上其他了,追着方以撒跑过去。
可他却没能追上方以撒。
方以撒似乎是在燃烧x_ing命一般的奔跑,他想逃离这一切,逃离这些谎言,逃离这段难以启齿的血缘关系,逃离贺崇。
他的世界,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唾手可得的幸福,都被彻底打碎了。
连同他心里的,对父亲最美好的憧憬和信仰。
“以撒——”
“嘶——”
车轮在地面摩擦着,发出剧烈的声响,还差一步,还差一步,贺崇就能追上以撒,可是就是这一步之遥,让他眼睁睁的看到以撒被车撞倒,倒在了地上。
贺崇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顾不上周围穿梭的车流,疯了一般地朝方以撒跑过去。
“以撒,你醒醒,以撒!”
方以撒耳朵和鼻孔全是血,他听到贺崇的呼唤,用尽力气睁开了眼。
“爸爸,你为什么要骗我。”
方以撒虚弱地闭上眼,失去了知觉。
“以撒,对不起,以撒,对不起……”
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在血泊中痛哭失声。
三天后,陈术在滨湖市仁心医院的icu外见到了贺崇。
贺崇还是穿着三天前的西装,领带早已不知去向,头发也乱糟糟的,胡子也没刮,眼里全是红血丝。
这是陈术从来没有见过的贺崇,他甚至没有想过,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会有这么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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