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一向是极易消耗的,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他—新的炼金设备,需要补充的原料,成堆的、永远都读不完的典籍,各式各样却又异曲同工的炼成,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杂工:像是卖给修士的草药,转化富人的器具之类--无足轻重却又是他赖以生存的小玩意。
冬季大概是他最忙的时候,很多时候他甚至没有时间吃饭,石楠豆块茎一直是他储藏室里的必需品。
而且白天总是亮堂堂的,即使在阴天也是如此。
晚上则截然相反。
自从在14岁那年因为梦到一个外城修士而遗1精以后,拉尔夫就开始厌恶黑夜—他在其中看见自己的本质:肮脏、下1流、隐1晦而猥1亵。他发现自己渴求于同性之间粗暴激烈的碰触—滚烫且炽热的,直接且单纯的。他不愿承认自己在梦中因为这些接触而感到欢愉,大多数时候,他都拒绝回想那些梦境。
欲1望是极端污秽丑陋的,拉尔夫早就认识到这一点了。(“大卫……天哪……!大卫--!”伊丽莎白·梅洛特在床上尖叫,而拉尔夫从敞开的门前经过。他们相连下1体背后所代表的那种邪恶与肮脏让他吐了一个晚上,而她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们没有关门)
但他对同性产生的欲1望才是最不堪的。
让人恶心。
简直恶心透了。
他想起自己曾经在16岁时因为耻辱与绝望而试图切掉自己让人作呕的**:那东西比他想象得还要丑恶,竖起来的时候像是莫种畸形的怪物—和在他那难以启齿的梦与回忆中出现过的一模一样。他没能成功唯一的原因是他的外祖母发现了他的企图并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你在做什么?!”她对他吼道:“你这该死的小混球!”而16岁的他在一旁让人厌烦地哭泣)。
他不是没有试图以忙碌来遗忘这龌龊的冲动,但那遗忘也只是暂时的。yù_wàng如同胃痛一样潜伏在他的身体里,总是能找到时间再次出现,让他作呕且痛苦不堪。
这情况在他搬到之前那个乌烟瘴气的街区以后稍有改善(天知道他从来不是那种享受安宁的人,虽然他也没有多感谢这附近各种各样的干扰),而在认识了提欧·克洛维以后,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他14岁的时候。
他在梦中清晰地窥见克洛维微笑着的脸。他们坐在酒吧里,克洛维笑容的倒影浮在酒面上,他们四周全是刺耳嘈杂的吵嚷和大笑声。空气闷热而潮湿,桌上的烛光随着酒馆木门的开关有生命一般摇曳晃动着。
拉尔夫突然感到一种奇异的、让他坐立难安的焦虑,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与此同时他意识到克洛维蓝色的眼睛正从对面望过来—这次他没有低下头,他放任自己回视克洛维浅蓝色的眼睛。
“拉尔夫。”然后他听见克洛维低声说,声音比他所认为的要低沉柔和得多。拉尔夫本来以为自己听不见的,但是那声音古怪的清晰。
“拉尔夫。”他说。
拉尔夫没有说话—在这类梦境里他似乎总是不同寻常的安静。
“拉尔夫。”克洛维用一种温柔的口气说他的名字,像是在念一句诗,像是在唱一首歌:“拉尔夫。”
他伸出手。
那只手跨过整张酒桌,握住了拉尔夫的。
克洛维的手指细长而有力,手指以及掌心的疤痕以一种奇异的力度缓慢摩擦过拉尔夫苍白枯瘦的手背。几乎是在他的指尖接触到拉尔夫手背的一瞬间,拉尔夫就感到自己的胃狠狠扭动了一下,他感到全身发痒,似乎有一排小虫快速地从他的脊背上爬过。他想尖叫或是大吼,他想掀翻横在他与克洛维之间的酒桌,他想揪住克洛维的头发或是拥抱他,他想做的事情那么多,但是那些事情全都荒谬至极。
所以他只是以一种急切而饥1渴的方式紧紧回握住了克洛维的手。他的手指不顾一切地分开克洛维手指间的指缝用力插了进去,他的全身—那些沸腾的血液和发烫的皮肤—都感觉到克洛维指骨的力度,那让他痛苦又迷醉,只能同样用力地回握。
他的呼吸粗重犹如雷鸣。
梦中的克洛维依然注视着他,他脸上的神情透露出一种讯息。拉尔夫敏锐地读到了。
他用力喘了口气。
“拉尔夫。”他听见克洛维说。
他浅蓝色的眼睛闪着光。
“只有你明白我。”他听见他说:“也只有我明白你。”
够了。
快停止吧。
拉尔夫的神智比他的身体更早从这个不堪的梦境中醒来。
在睁开眼的那一刻,绝望与愤怒如同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看吧。他扭了扭嘴角,你这个恶心的小混球,谁应该接近像你这样下作的蛆虫呢?你配得上谁呢?
他狠狠地给了自己肚子一拳,在晕眩中走到洗脸盆前洗脸。
一种浓重的苦味从他的喉咙深处泛上来,压在他的舌头下,腹部的疼痛感似乎在被什么催促着一般剧烈跳动着—似是无法摆脱的罪恶感、难以愈合的伤口、潮湿的床单或是一个不愿被回想的梦。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闭上眼睛把脸埋进了水盆。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啦啦
我一直都想写个连在梦里牵手都觉得羞耻的家伙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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