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客人送回酒店休息之后,他还得加班抽空处理日常的工作和review第二天开会的内容,每天如此连轴转,没时间睡觉还在其次,大脑每天得有20小时处在工作状态,这才是最消耗精力的部分。相比之下,这次的任务非常轻松,他只需要陪着逛一逛,都不用费什么脑力。
要说唯一有点挑战的,反而是纯翻译的这部分,他没有当过导游,关于那些诸如故宫为什么叫紫禁城、太和殿、养心殿的作用是什么、明清的历史、故宫的藏品之类的问题,用中文问他都不一定回答得上来,更别说用法语。
为了这次接待,他事先做了一些功课,但等到了实地他才发现,导游这活儿实在比他想像的更令人蛋疼,大殿的飞檐上站着的那几只祥兽叫什么?干嘛用的?保和殿后面那块巨大的云龙石雕怎么翻译?还有刚才,他们经过的那排现在已经改作钟表馆的房子,据说以前是太监们的住所,“太监”这个词有对应的法文么?!
这一早上陈非几次默默冷汗,他人生中还真是很少遇到那么囧的时刻,兜了一大圈给jp一行人解释太监产生的背景和作用,对操作方法语焉不详地跳过,只希望几位贵客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搞艺术的人对于事物的阴暗面总会特别感兴趣,那几人对这个话题竟一时止不住,听得津津有味之余,问题层出不穷。
delph第一次听说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事,为了防止男仆与女仆勾搭,竟然用这么残忍的方法对待他们,她既惊讶又好奇:“什么人会去当太监呢?他们的家人怎么会同意呢?”
陈非对历史掌故了解并不深,不过反正一早上丢脸的事情也不止这件了,他抱歉地笑了笑,实话实说:“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在中国古代,进宫给皇帝做事是一件荣耀的事情,而且有些穷人家,如果自己养不活孩子,送进皇宫反而是一条很好的出路。”
e皱着眉头道:“太残忍了,统治阶级尽情享乐,后宫三千,仆人却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
陈非点了点头,平和地说:“非民主时代,社会的权利总是不可避免地集中在少数人手里,没有经济保障的平民便等同于贱民,中西皆如此。”
他看向jp:“我记得,欧洲在17、18世纪,也有歌剧从业者买下男童进行阉割,只为了让他们保持不变声的,对吗?”
jp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是的,确切地,这风气起源于18世纪初的意大利,当时天主教会是禁止妇女在教堂唱歌,就想出这种办法来保证有声音可以完美诠释歌剧和教堂音乐。跟中国的太监一样,很多被阉割的男童也是因为家庭贫穷而走上这条路。”
elph都大吃一惊。
jp瞥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助理:“所以我总叫你们多读点书,历史书读得多了,人的眼界就开阔了,不会妄自尊大,也不会固步自封。”
两个人都不敢吭声,e是始作俑者,他朝陈非眨了眨眼睛,被delph瞪了一眼。
jp像是没看见他们的小动作般,转过头,意犹未尽地对陈非说:“不过,无论多么黑暗的年代,这世界总会用它的方式来达到它内在的微妙平衡。”
陈非明白他的意思:“是的,就好像,那些贫穷的男孩也会成为万人空巷的音乐家,而宦官们也可能权倾朝野。”
jp笑着点头:“这个我也听说过,你们明朝的时候,有些宦官的权利似乎是很大的。”
陈非有点惊讶jp对明朝也有所了解,不过转念一想,对方既是知名大导演,博学是必然的。而既然要来中国,想必他也为此做了一些功课吧。这么看来,jp也许未必像靖扬说的那样,对中国不太感兴趣。
他一边想着要留意试探jp的态度,一边浅笑着说:“明朝确实曾经有一段时间宦官干政很严重,甚至传闻有宦官软禁过皇帝。”不过他忘了是哪一个皇帝了,于是略过,“不过,明朝有一位很出名的航海英雄,叫郑和,他就是一名太监。”
他顿了顿,看到jp很感兴趣的样子,又继续说了一些郑和的事迹,最后又补充道:“我记得看过一本杂志,里面提到郑和画的航海图有一份保留在西班牙的皇家图书馆,当年西班牙女王把这张地图给了哥伦布,所以他发现美洲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到了亚洲。”
于是四个人就哥伦布之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和东西方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有定数的那些愉快不愉快的交集又聊了好一阵,当然也无可避免地谈到了19世纪末列强对中国的侵略。
对于历史,陈非的态度一向是:尊重历史,但是向前看。历史上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有其必然性,国家和人民固然有各自的立场,然而从整个人类历史发展的角度看,历史不过是在不断重复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地向前进,在弱肉强食的规则下,一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力量制衡;一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周期循环。弱的要么被消灭,要么在谷底崛起,没有国家会永远处于挨打的地位,当然也没有国家可以永远以霸权凌人。
jp何许人也?作为举世闻名的艺术片导演,他对历史、乃至对于整个人类的看法,当然也不会狭隘地局限于一国一家,他最擅长的就是发掘人性之中的共性,于是,这一老一少的历史观一拍即合,两人热络地交换意见,从历史谈到文学到艺术再到民生。
j k,他能从那些动荡而稳定的线条与大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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