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曾经对他这么说过。
他还记得当时那个人脸上生动的笑容。
昨晚的梦境不合时宜地浮上心头,梦境中那张稚嫩的笑脸,不知何时竟与记忆中那张脸合二为一。
思念一点一点地发酵,沿着他的五脏六腑攀爬上去,在靠近心脏的地方慢慢收缩,紧得他的心都发疼。
插在口袋里的手攥成了拳,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往桥上走。
那座桥上有一座不知道是谁的雕像,围绕着雕像的那三面雕花铁栏杆上,密密麻麻地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锁,上面写着各种各样的爱语、心型图案,和一对对情人的名字。那是恋爱中的人最真挚也最脆弱的希望,似乎只要在这个浪漫的城市、在这浪漫的河水边共同挂上一副锁,就可以把他们的爱情永远地锁住。
顾靖扬缓缓走过,走到桥中央,从那里能rgerie那造型独特的漂亮建筑,也可以眺望到远方埃菲尔铁塔的塔尖。正在逐渐下沉的夕阳把整个天空和周边的建筑都染上金色——不是那人说的灰蓝色的天空,却也一样美丽。
河上的风特别大,他像个傻子一样站了半天,冷风透过薄毛衣,吹得他胸口一片冰凉。
他刚完成了一桩并购案,这桩生意将会把他的事业再度推向高峰。如今他站在这个被无数人称为全世界最浪漫的地方,入目是油画般美丽的景色,但他的心情却一点也没有变得更好。
陈非,你这个骗子。
此时的珠海已经是深夜两点。陈非刚刚洗完澡,正准备就寝。
他拿起手机准备调闹钟,一打开界面,p上一个艳红色的“1”映入眼帘。
他的手顿住了。
这个时间……
会是……他吗?
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他的信息了。
刚分手的时候,他还会时不时地发信息过来,或问候,或倾诉,或抱怨。随着时间推移和他永远的沉默以对,他发信息的间隔越来越长,过了夏天,就再也没有了。
他想,他应该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他跟他分手,是希望放他自由。
如果他接受他的问候,回复他的思念,安慰他的抱怨,那么他们见面不见面、分手不分手,又有什么差别……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他发来的信息,看到每个字都刻进脑海里,看到连标点符号和发信的时间都能倒背如流,却连把光标移到编辑栏都不敢。
就算他自作多情吧,但是他总觉得,如果他试图写些什么,他一定会知道。
所以他只能忍着。
他拿着手机坐了一会儿,自我安慰道,我只是看看,没关系的。
他打开p,第一排第一行,联络人的那张脸并不清晰,但陈非的唇角却不自主地勾起一丝微笑,他记得那张脸上的每一道弧度,他记得他五官的每一个细节,他疑惑的时候一边的眉毛会挑起来;他大笑的时候眼尾会有淡淡的褶皱;他的唇角即使不笑也微微上扬;吻住他的时候,丰润的下唇触感特别迷人……
陈非点开那个信息。那似乎是一张映着桔光的风景照,他打开照片,大片似要燃烧起来一般的天空映入眼帘,与天相接的是粼粼闪耀着金色波光的河水,河上一座一座的桥在视线中远去,如同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河流。还有河两岸的那些建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漂亮得像一副油画。
他只发了这一张照片,再没有任何只言片语。
可陈非却读懂了。
在这个冬天的深夜里,思念再一次无法遏制地弥漫——我也很想你……
我为什么要这样压抑自己?
我为什么要让他这么难过?
我们明明彼此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深夜总会让人格外脆弱,压抑得太久太深的情感终于在这一刻短暂地占了上风,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他的手点在会话框里,不够理性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浮现在屏幕上。
他把那些话看了又看,一遍又一遍,仿佛出现过的就是真实,仿佛存在过就是表达过,仿佛这样对方就已经收到了他的心意。
但最后,他还是把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删了。
顾靖扬发送完那张照片,就把手机放回兜里。
这样就够了,我只放任自己这一次。他告诉自己。
他转身往桥下走,低着头,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依旧是来时的那个姿势。
塞纳河上成群白色的飞鸟从他身后掠过,在一大片灿烂的晚霞和夕阳中,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东方男人卓然不群,英俊迷人,引得路边的行人纷纷注目,对面马路不少女孩甚至拿起了相机。
我们都只看到他外表如此美丽,这世上又有多少人真正在乎,他内心有多么孤寂?
尾声(一)
2015年4月6日
宽敞明亮的顶楼会议室内,三男二女分坐在椭圆形大会议桌的两边。
会议桌的一边是一高一矮两个中年男子,高的那个略严肃,带着金边眼镜,一张薄唇似乎能说会道,又似乎铁石心肠。矮的那个梳着老式的中分头,圆鼓鼓的肚腩几乎卡到会议桌的边缘。
这两位,高个的恰好就姓高,是本地一家知名律所的合伙人。而那位矮个的,则是本地公证机关的主管,姓梁。
会议桌的另一边则坐着两女一男,坐在离门最远的那一位,整个人的穿着和气质与会议室这样严肃冰冷的气氛似乎有点不搭,她一头俏丽的长直发,打扮时尚活泼,一双杏眼令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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