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就过去看看,不会吵醒他。”
陈非出发之前已经给老陆打过电话,让他准备好相关的财务资料,这会儿一坐定,他立刻打电话过去,跟他约好一个小时后在家里见面。
第二个电话打给姐夫陆凯豪,跟他确认明天跟银行的人见面的时间。
之后又打了三四个电话向一些关系不错的朋友借调资金。借调一千万对于陈非来说不是太困难的事,难的是时间紧急,明天如果没有把钱还进去,就会造成逾期,会严重影响公司的信用评价,也会对后续的贷款产生不良影响。
但这年头谁也不会随时放几百万的现金在家里,有闲钱的早拿去投资理财了。陈非上飞机前开始打电话借钱,连姐夫那边的150万算上,还差了一点。
他知道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忙,但他不想开这个口。这世上已经没有多少东西是纯粹的了,一旦幸运地拥有一样,他便想尽他所能去维护,他不想让他们纯粹的关系染上其它的颜色。
最后才打给妹妹:“琪琪。”
陈琪晚上在医院值夜,看到来电,连忙拿起电话走到病房的阳台上:“二哥,你到了?”
陈非看了一眼外面的街景:“嗯,我大概十分钟后到医院,阿爸怎么样了?”
“下午打了一个点滴,已经睡下了,医生说最好尽快做一个心脏搭桥,大姐说要等你回来再商量。”
“好,我明天早上会找医生了解情况。”
“好,我等下跟大姐说。” 琪琪顿了一顿,“二哥,公司……会有事吗?”
琪琪想问的是,公司会不会破产,但她说不出那两个字。
这一天下来惊吓太多了。她以前从来不关心公司的事,直到今天她才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他们家这个看似无坚不摧、给她提供了优越生活环境、同时也是一家人所有问题根源的公司,竟是这样脆弱,就好像……
她回过头,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那个曾经让她觉得无所不能、却也给她带来许多痛苦的父亲。
“不会的,我已经联系了几个朋友在筹钱,姐夫那边也会帮忙,放心。”
“二哥,你这次……会回来多久?”
陈非沉默了。
他听得懂妹妹的期待,其实何止是妹妹?不管是老陆,还是老林,他们每个人都用各自的方式含蓄地表达了对自己的期待。
但他不知道。
他曾经那么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离开之后他也从未想过要回来。他花了那么长时间确定,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而现在,他开始有一点接近自己想要的生活,他甚至……已经给了一个人承诺。
如果回来,他刚刚成形的梦想怎么办,他已经看见曙光的未来怎么办,还有他的爱情,怎么办?
靖扬……怎么办?
陈非挂上电话,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景。明明离开了这么久,坐在熟悉的车里,走过熟悉的街道,视线掠过那些熟悉又陌生的招牌,心里泛起淡淡的情绪,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他曾经以为他对这个城市没有什么特别感觉的回忆,他人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不是在这个城市度过的。离开了也就离开了。
但其实并不是。
每个生活过的地方都会在生命中留下痕迹,他在这个城市经历了人生中最深最久的挣扎、最痛的成长,他在这个城市真正认识了这个社会,重新定位了亲情和梦想,也真正认识了自己。而现在,所有那些好的坏的情绪,全部随着熟悉的街景扑面而来,冲进眼眶和心脏。
大概是因为离开得不够久,所以还是会难过。
陈非到医院的时候才十点出头,但整个住院区已经静悄悄的,大堂几乎一个人也没有。这个医院他并不陌生,他曾经长达一年的时间,天天往这里跑,他在这里送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
但这一次一定会不一样。
陈焕国住在顶楼的vip病房,陈非熟门熟路地找到病房门口。
他轻轻推开门,病房里只点着一盏小灯,进门的玄关处镶嵌着一个流理台,上面放着电磁炉和微波炉。进了玄关,不远处是一张临时搭的床,一个四十出头的大叔半躺在上面,看样子是临时请的看护。病房里还有两张床,中间的病床上,父亲似乎已经熟睡,靠窗那张家属床则是空的。
即便是vip病房,即便可以开伙,即便会客沙发、电视柜、衣橱一应俱全,那也改变不了病房的本质,三张床搁在那里,再宽敞的空间也显得局促起来,更别说让一个女孩子跟个陌生的大叔晚上共处一室。
生、老、病、死,都是世界上最无奈的事情,正如你无法选择是否出生、何时死去,再强大的人到了医院,也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病人。
大叔看到他,从床上坐直起来,小床在静夜中发出吱呀声,陈非赶紧对他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然后轻声说:“我来看我父亲。”
他说着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
父亲穿着医院的病服,盖着医院的白色薄被,一只手搁在被子里,另一只手斜斜地歪在床边,宽大粗糙的手掌上,皱纹清晰可见。他闭着眼睛在睡觉,但似乎睡得并不安稳,一双浓眉纠结在一处,嘴角微微下垂,这让他脸上的褶皱显得更深,他本来就是那种浓眉大眼轮廓明显的长相,一旦皱纹深起来,看起来就格外显老,有种英雄末路的仓惶。
才一年不见,父亲竟已经这么老了。
陈非鼻子一酸,心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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