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花架下的孩童游戏,寥寥的几段对话,引他将事情了解大半。他知道那一次的话语兴许是苏玉阑借着无辜神态激他的同情怜惜,然而知道是一回事,他到底握住了少年的手,一笔一划在细腻掌心中写下那三个字的时候,一切都是真的,是他陷进去。他想帮他。
“方才,是发生了什么?”苏玉倾问出口。
苏玉阑将视线移回来,移至苏玉倾面上,漫不经心仿佛诉说旁人的故事:“苏临阙知道我对他的杀意,却因为有趣,不曾除掉我,他让我不必装作温顺模样,他放开手,等着我去杀他,想要看看,我能翻出怎样的波浪。”说至末句,眸中终究显露一点不甘,“你说,这像不像猫逗弄鼠,他料准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有我帮你。”苏玉倾只得这样答。
苏玉阑望住他,定定地,他先前的那一句,本就是为了引出苏玉倾这一句,然而真正听得了,反倒不似料想中的全然欢喜:“你确定?你若帮我,必会引来苏临阙的不满,之后是什么结局,我不能预料。”
“我不会后悔。”
苏玉阑听了,并不能够明白苏玉倾的心思,蹙了眉,试探着问:“这样不计吉凶地帮我,你是为了什么?”
真正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反倒要开始怀疑。
苏玉阑想不到苏玉倾能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他不过一个软弱帝王,没有权力在手,且他要报的是私仇,最终也是要逃出宫闱的。寻到苏玉倾,不过是想着年少时候的情意能否换苏玉倾一点愤慨怜惜,从而借一点力气,然而情意这东西也最是靠不住,且是多少年前,谁知那人会否记得。他本没有报多少希望,只是将苦痛表露,半真半假,拿捏作态是多少年做惯了的,他嫌弃自己,可是要报仇,便不拘再作这一次戏。
然而苏玉倾为何要帮他,是为了那个位置?
不过即便是为了那个位置,也没什么所谓,苏玉阑只是想要苏临阙痛苦后悔,至于旁的事情,与他无关。
意料之外,苏玉倾答:“我只是想要你能真正地高兴起来,你若高兴,我便也知足。”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绿树荫浓,树荫下的凉爽微风拂过面颊。苏玉倾望过来,眸光真切不像扯谎,苏玉阑将面上讶然收敛,颊边绽出个浅浅的笑涡:“三弟,既然你已决定帮我,那么我自然会高兴,但是这件事终究冒险,若你只是帮我,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也太说不过去。”
不待苏玉倾答话,他仍不紧不慢续上:“你想要什么尽管与我说,若我给得起,一定不会吝啬。”眸光飘忽至远处的楼阁,苏玉阑压低了声音,尾音处带一点蛊惑,“若你想要那个位置,我也会好好助你,要得到它,也不是不可能。”
苏玉阑不信天下间有不求回报的人,一件事情既然要做,求的不过是个圆满的收场。苏玉倾要帮他,必然想过无数个弯弯绕绕,答应的那一刻,想来已在心中定好了索要的报酬,何况此事太过凶险,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那报酬只会比自己想象中更重。他不知道苏玉倾想要什么,但听了那人先前笑话一样的话语,终究被逼出一点悸动,一心一意只是想要自己高兴,高兴便知足,多好听的话,好听得几乎要溺进去,可是他不能溺进去,不管苏玉倾态度多么认真,一个人怎么会因另一个人而知足,笑话一样的言语,他不能信。
“我没有想过那个位置。”隔了许久,苏玉倾说,“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只是看着你现在这个模样,觉得你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我感受得出你苦痛难捱,所以我想将你救出来,想让你忘了难过的事情。”
苏玉阑并未从那人眸中寻出谎言的蛛丝马迹,他走近了两步,稍稍扬了头颅与之对视:“你可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并不只是要逃出去,我是要报复他。”园中并无宫人跟随,没有被苏临阙听见的顾及,便没有必要将旧事掩埋,“路有多苦,我终究走过来,如今你我没有隐瞒的必要,我便将那一段旧事从头至尾,说与你听。”
那一段往事本不算长,然而一旦说出了开头,中间经历过的细小事件便也一一倾诉了去。苏玉阑有些累了,便倚住旁侧的树干,林间的荫翳挡住热烈的日光,他透过枝叶掩映看向蓝的天,天上的云悠闲地缓慢前行,看不出是什么形状,仿佛想它是什么,它便能是什么。这让他想起自己,旁人想要他是什么模样,他便能遂着那人的意变作什么模样,对镜看着,镜中却缓缓现出母妃的脸。他是一只影子。
是苏临阙将他推到这样的境地,他不能放过那个男人。
“其实我有些怕,我怕死,可是不能往后退,往后退,便是对不起母妃对不起我自己。”这一次的无助不是仔细算计的,故事讲起来,终究要陷进去,其实他算不上聪明,也算不上多么冷静,不能控制自己的情感,便只能任其流露,“你说,我多蠢。”
苏玉阑只是静默地拥住他,细细嗅着他发间的香气。
“我这一生还有那么长,却要这样地走过去,我不甘心,却没有办法。”苏玉阑在他怀中,泄露些微颤抖,“我该怎么做呢,若我不曾生在帝王家,该多好,是他逼我,他让我回不了头,我不会放过他。”
苏玉倾轻轻拍着他的脊背:“玉阑,你早该说出来的,像这样说出来多好,我听着,你也少些难受。”
“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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