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有二,却是一把硬朗骨头,看了漠凌的眉眼,总会夸赞他长的俊俏,对兄弟又是那般和善,不像他他生的三个儿子,都是自私自利的主。
亲爹卧病在榻,最后一口气还没咽下去,就吵着,闹着,嚷着分家。一来二去,家散了,兄弟情分也没了。几十年了也没见过那几个兄弟,当娘的哪有不惦记。
还好在河边捡来的娃娃乖巧伶俐又孝顺,一直不离不弃地陪在她身旁,可惜战乱时被征召入了伍,早些年头还能收来一两封慰问的家书,可是后来一点消息也没有。
这么些年过去了,她想啊,她念啊!虽然年纪大了走不远,但她就是盼着自己还能多活些年头,有机会看到那臭小子领着妻儿回来看她。
情到深处,大娘已是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她想都不敢想。漠凌笑着握住大娘异于常人体温的手,不禁皱皱眉头。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没有这一份执念,又何苦做一缕孤魂。
大娘说她手脚还算麻利,非要为他们烧一顿饭,笑着看他们吃下才肯走。多少年了,好似又找回了一家人的感觉,抹着眼泪,蹒跚而去。
看到大娘孤独离去的背影,似有什么东西触到心灵的最深处。想着,想着,大概已忆不起自己一个人活了多少个千年。
他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有记忆起就是他自己一个人,谈何得知被人记挂起会是怎样的感觉。
“不是还有我?”琴潇转头惊愕地看着那双含情的龙眸,是啊,还有他。
还有他陪在他的身边!
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傍晚时起了风,吹的天地昏黄,直到入了夜才归于平静。琴潇一动不动地倚着门柱,凝神天边消瘦的星月,过了今晚大娘就会如愿以偿地投胎去了吧。
漠凌负手站在他身旁,不言不语,看时辰差不多到了,才拉着琴潇冰凉的手回了厢房“莫扰了他们清静。”
“好。”声音里听出了倦怠,却是有些累了。脱靴上榻,轻缓地拽住漠凌的袖口“今晚留下陪我。”滚身快要贴上了墙壁,背部刚挨到那一点冰凉,不由捂住额头,摆手说“算了,你回自己的住处就是。”
相处久了,漠凌孰知的他脾气,虽是无欲无情,心血来潮时不定是什么样子。漠凌不愿和他计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笑着点头,细心地替他掖好被角,临走时不忘在他额头清清淡淡地吻一下“好梦。”转身吹熄一盏油灯,摇摇头,欲走。
许漠凌三个月情意的是自己,细想来漠凌从没强求过他什么,不知心里什么滋味,掀开锦被坐到床畔,不由得再次拽住漠凌的袖口“还不想睡。”黑幕下,两人皆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模糊不清的彼此,不知多久响起了有规律的叩门声。
“我去开门。”漠凌忙不迭走开,快到门口处好悬摔了跤。一开门是邻家的大娘和她收养的儿子,遥远处又站着黑白无常。
大娘命好,许是积了善德,好运和两位仙家做了邻居。不是他们,她兴许再也见不到同是做了孤魂的儿子。惭愧地地握住琴潇的手“真是不好意思,我当初还以为你有哑疾。”说着流下两行清泪“欠你们的恩德,只能来世再报了。”老人家作势要跪。
“大娘不用多礼。”琴潇连忙扶过大娘“冥王那里我说好了,来生还让你们做母子,如果有缘再遇,大娘只需再为我们烧一顿热饭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风雨潇潇
那鬼做的饭,漠凌原以为琴潇不会吃,心里扯了许多谎,想替他敷衍。绞尽脑汁时,琴潇夹了青菜到漠凌碗中。山珍海味虽好,可有什么又敌的过那饱含了真情爱意的粗茶淡饭。
漠凌躺在榻上,眼巴巴地盯着握在手心的龙玉,一拍巴掌,就这么办。
趁着琴潇午憩,漠凌回了趟东海,蹑手蹑脚地潜进他七姐的闺阁。乍惊下,一只绣花鞋抵在漠凌喉咙处“七姐,是我啊!”
“鬼鬼祟祟,说吧,有什么事?”七姐狠狠地戳了漠凌的脑袋,复坐到椅子上绣花。
“教我煮饭!”目光不容质疑,下定决心要学一手好菜,做给谁不用他说,七姐也猜到了,揶揄他好一会,才眯起两弯月牙“是谁把我们九太子驯的服服贴贴,想着要伺候人了?”这细皮嫩肉的,做不来。
“七姐,你就应了我吧!”漠凌楚楚可怜的瞧过去,仔细一看,真的有泪花在眼中打转。七姐受不了他这模样,抖一身鸡皮疙瘩“我应,我应,我应了还不成吗?”
夕阳落山前,漠凌拎了只野鸡回来。琴潇自顾站在院中给榴花浇水,也没想他要做什么,由着他把灶房弄的乌烟瘴气,又差点烧了房子,才好奇地进去看看。
衣服还有相似,至于那蓬头垢面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平日风度翩翩的东海龙宫九太子。嘴里吐口浓烟,挫败地低下头,生个破火竟这般不容易。
琴潇掩住嘴,露出一道极浅的笑,倏地消失在脸上,不知心里怎么想,站在被呛傻了的漠凌身前,一抬脚生涩地附上他的唇。眼眶或多或少有些红肿,至今,还没有谁为他做到过如此。
漠凌傻了,又怎么会不傻?被自己喜欢的人主动吻了唇,谁还能无动于衷。茫然地眨眨海蓝色的眸子,不知是被醺的,惊的还是喜的,差点没哭出来。
神情恍惚地往后退退,一脚踩到零散的几根柴火上,啪的一声摔的狗啃泥。左手撑住地,右手遮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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