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做好了许多准备,少年的身躯还是不免震了震,从一向不近人情的父亲口中听到这些话是错不了的,咬了咬下唇:“可能是温家太招人恨了吧,不过时疏在问话了,很快就会有结果。”他虽是年少,但早已开始伪装,这会儿还不能懈怠,否则又会被看不起,“不说说为什么?”
温父抿了口茶,他的额角有着星星落落的白发,语气竟然有些悲伤和软弱,他说:“这是十七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你刚出生。我的哥哥,也就是你的伯伯也还在世,我们两个爱上了同一个女人,因为哥哥的性格不适合家族,所以家族的继承权在我这里,作为一个继承人,是不可能娶一名乡村女子的。于是你的爷爷就安排了一位当时我们在法国的世交——他们的女儿,就是你的妈妈。”
“然后她怎么样了?”温煦想不到男人会这样,也想不到自己听到“妈妈”这个词时会这么心痛。
“她确实是一名教养良好的贵族小姐,我放弃了那个女人,把她给了哥哥。可到后来,她生下你,那个女人也怀上了哥哥的孩子,哥哥很高兴地跑来找我说他们要回女人的家乡,在那里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过来寻求我的祝福。我就在想为什么呢?明明哥哥生性软弱,不过靠着绘画赚钱,而有着偌大家业的我整天徘徊在各种酒会和签约上,那样的生活实在是太累了。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你母亲。”温父说到这,语气已经不只是悲伤了,夹杂着后悔与想要得到一丝救赎,“人的疑心简直就是魔鬼,你的母亲在听完我的叙述就开始变得不对劲,刚开始我以为她是担心我,就没去管她,谁知道她竟然在他们归家的途中对车动了手脚。”
“因为她也害怕吧,只身一人。”温煦说得很轻,这件事里没有一个受益者,更没有一个值得庆幸。
“也许是吧,总之那之后的她是我从未见过的,不打扮自己,不去参加太太们的下午茶会,不去购物。总是喃喃自语,面对我时更是苍白着脸急促喘息着,我请了医生,医生说是j-i,ng神状态出了问题。我不敢声张毁了温家的名誉,就把她带回了法国,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温父长叹了一口气,那么悲伤的事又有谁愿意再去重来,经历一遍呢?
“所以温和是那个女人的孩子。”温煦先替他说出了结果,“可那又能怎么样?你要补偿温和?”
温父盯了盯温煦,刻板的脸上竟有了一抹微笑:“你先听我说完,我是后来才接到李叔的通报知道哥哥遇害了的事,也许我即将就要面对三个人的死亡,可我一具尸体也没等到。我竟然觉得是老天爷让他们活了,更是在现在让温和进了温家。你说得对,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补偿温和。”
“他不会接受的。”温煦笃定道。
他轻声笑了笑:“你还真了解他,看来这段时间你们的关系已经非常不错了。我还担心你会不会接受他。”气氛好像轻松了许多,可温父却又话锋一转,“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怕面对小时候的你吗?因为你的眼眸,完完全全继承了你的母亲,太像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就在这一场噩梦中。你会恨我吗?”
温煦的蓝色眸子被很多人羡慕着。比如温和,还不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就直勾勾地盯住了他。却没想过,这对蓝眸却是他缺少陪伴的痛苦来源与证明,也真是够了!他想笑又想哭,只能是欲哭无泪,掩了掩面:“现在说恨还来得及吗?我早就......不在意了。”是啊,不在意了,即便只有冷清,可他遇见了穆时疏,即便只有枯燥与缺失,可他遇见了温和。够了,真的够了。
温父转过身去,只留着一道背影:“我现在或许还能帮一些忙。”
“我喜欢温和。”温煦稳住了情绪,扔出这样一句话,“希望你同意。”
“我本来还担心——什么?为什么要我同意?”他不是什么见识短浅的人,听到后半句就嗅到了不对劲。
少年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次,不论呆瓜身在何处,不论是不是由他亲口说出这些羞臊的话,他都要让呆瓜知道他再也不想......失去他了。
生而为人,活却不易,一不小心就可能步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但是顺着渴望走,顺着内心的呐喊走总是不会错的,所以,他开了口:“我想交女朋友了,当然要你同意,因为我们是要结婚的。”
“温煦,这不好笑。首先,这是近亲结婚,其次,你们还都是男的。”温父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虽然这小子现在说爱的样子挺像他当年的,但外界的抨击会很大。
温煦知道这件事今天不说清楚是不可能结束的,他呼了口气,时疏,拜托你了。
“我就是喜欢他,他很好。我当然不知道那些大道理,可是我希望你能多了解一下我。我不会放弃他的。”少年的说辞并不华丽,甚至称得上好笑,可男人呆住了。
暴躁的脾性止不住的喷涌,随即眯了眯左眼:“你在逼迫我同意?”
“我没有,只要你能同意我和他在一起,你就可以要求我。”温煦说出这句话时就已经先妥协了,他生性高傲张扬,不会忤逆父亲也不会乖乖就范。说白了,他看不惯周围的任何人,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他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别人,在天真烂漫的时光里,他相信了穆时疏,后来发觉那只是纯粹的依赖,不会更进一步。也许穆时疏比他大很多却又是唯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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