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死的那一刻,甄应嘉脑海里浮现出的最后一个想法,也是他从小到大藏在心底最最深处的渴望。
下辈子,如果还有下辈子,他一定要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过一辈子。
不为父母,不为子女,不为了别人的期待,只为了自己的心!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甄应嘉坐在铜镜前面,看着镜子里那张陌生但是年轻的脸,张扬的轻笑出声。
一身的重担卸下,他此刻只觉得无比轻松,轻快的似乎都要飞上天了。
可是这笑声在门外的甄老太太听起来就不那么愉快了。
“糟了!难不成为个女人,我儿竟然疯了不成!”
老太太原本手搭在丫鬟手臂上,听见这似哭非笑的声音一阵紧张,不由得狠狠抓了一下。
凡是大家族里的女主人们,也没什么活儿干,指甲自然是要留起来的,上面用凤仙花涂了深浅不一的颜色,还有各种精雕玉琢的指甲护套。
只是这一阵子因为刚死了儿媳妇,老太太虽不用服丧,可是一来心里是真的感激这个儿媳妇,二来整府的人,除了她院子里的,都是一身白麻布,她也不好太过鲜艳。
虽然年纪大了之后是喜欢这种鲜艳的颜色,不过甄老太太还是换了暗色的衣服,连指甲都剪得干干净净了。
冬萱被抓的一阵疼,急忙安慰道:“老太太莫急,前日齐太医不是还说老爷郁结于心,要哭出来才好,依我看,老爷这是快好了。”
听了这话,甄老太太果然不太急了,步子也慢了下来。
冬萱又道:“您仔细着脚下的路。”
甄老太太脸上露出笑来,“嗯,这时候我可不能摔了,免得给我儿找麻烦。”
四月初头,已经进入初夏,天气虽不很炎热,不过书房里的窗户都是敞开的,外面的对话自然一点不差全飘进了甄应嘉耳朵里。
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装,比甄老太太稍晚那么一点点,刚好跟她在内室的门口打了照面。
“儿子不孝。母亲原本是含饴弄孙的年纪,却还要为儿子操心。”
这一位甄老太太的性格,十分对新出炉的这位甄应嘉的胃口。
别的暂且不提,就只说一条,甄老太太对原主那是百分百的支持和赞同,这就足够让甄应嘉欢喜了。
说起来不过是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但是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人呢。
看见甄应嘉还想行礼,甄老太太急忙将人拉住,有点热泪盈眶道:“你可总算是好了。”
甄应嘉沉默了片刻,幽幽道:“人死如灯灭。今日又是送葬……她又留下这四个孩子,我……”
甄老太太拉着儿子的手,不住欣慰的重复道:“你能想明白这一点就好!”
“为了孩子你也得好好的。”甄母侧过头去吸了吸鼻子,“要怪你就怪母亲吧。若不是……她也不会伤了身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篇主受的苏爽文。
第2章
甄应嘉口中直道不敢,不过心里却觉得原主老婆的死,真的跟甄母有那么三分的关系,不过原主也没好到哪儿去。
这事儿还得从甄家的历史说起。
跟同在金陵城内的林家差不多,甄家也是三代单传,亲支嫡派一个没有,连过继都找不到有血缘的人。甚至还有好事之人暗暗的下了赌注,赌他们两家哪个先断子绝孙。
只不过林如海做了巡盐御史,甄家更是管着皇帝在江南的行宫,没人敢当着他们面嘲讽罢了。
就是当初传出这个消息的人最后死的实在不怎么愉快。
甄应嘉今年不到二十五,他的母亲甄老太太既然能被冠上老太太这个称呼,纵然有死了丈夫,又是甄家最大的一位长辈的原因,但是最重要的,是她已经超过五十岁了。
若是搁在甄应嘉的上辈子,一个五十岁的女性,有个二十三四岁的儿子,算起来还是生得早了,不过搁在这个年代,速度快一点的都四世同堂了。
在这种压力下,甄母在甄应嘉十五岁的时候,就做主给他娶了李家的女儿,娶亲的一套程序办下来,真正洞房的时候甄应嘉才刚过十六。
李氏的肚皮很是争气,进门不到一年就生了大女儿,虽然对头胎是个女儿有点失望,不过全家上下还是欢欣鼓舞,特别是甄母,暗暗的松了口气,能生就好。
甄父在甄应嘉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一个寡妇守着儿子,整日里想的都是不能让甄家断在自己手里,否则百年之后真的是没脸去见自己相公了。
有了这个思想,甄母在日常里跟李氏说话聊天里不免流露出了几分。
李氏听在心里了。
她出身于御宅屋,祖父是青松书院的山长,父亲是讲师,从小便熟读女四书,况且临出嫁的时候又被母亲提着耳朵讲了半年的出嫁从夫,所以听见婆婆整日说想要个儿子,她不免也跟着一起着急了。
于是第一个孩子没生多久,她又有了身孕。
可是第二个依旧是女儿。
进门四年,她生了三个女儿。
连着生产本就对身体损害极大,况且她心里更是不好过,连着吃了两年的苦药汤子,终于生了儿子下来,只是产后大出血,就是甄家有金山银山,连御医都能从京里请来给她瞧病,她也只撑了五年。
“是她福薄。”甄应嘉想了想,说了这么一句话。虽然甄老太太整日的在儿媳妇耳边说要生儿子,但是看看李氏死了之后,老太太也是真的伤心。
原主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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