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探出的手指干巴巴的,毫无血色,甚至有些无力的颤抖,根本不似前一阵子那样皮肤紧致。如果不是哈里斯那张脸连条过于深壑的皱纹都没有,靳雨青都要怀疑他正走在行将就木的死亡之路上,是徘徊在阴阳交界的活尸。
这难道也是满月期的不适症?然而尤里卡并没有出现这种状况,那头黑狼在满月时不过是性情暴躁了一点,而且热欲难解而已。
“多莉丝……”老妖怪哈里斯伸手握住靳雨青的腕,将他也带到榻上,“我又梦到你了,梦见你光着脚奔向我。我亲爱的多莉丝,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靳雨青怀里还捧着个酒壶,正好阻碍了哈里斯想要触碰他身体的行动,他向后微微撤去。哈里斯也及时住手,仰面叹息了一声:“你还在恨我,多莉丝?”
他的精神如此糟糕,竟连面前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只凭借一身衣物就开始自言自语。
靳雨青的宽大舞袖蔽在枕头上,掩护着自己的手指在枕下缓缓摩挲,趁着哈里斯神情恍惚的时候两指勾住小瓶,往衣袖里一藏,然后笑模笑样地站起来斟酒。
哈里斯盯着倾酒的手,猛然掀翻酒杯,擒住了他的小臂。
靳雨青的心脏一下子提到喉咙,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偷东西的小动作。
“你会弹琴吗?”
“……不会”靳雨青垂下眼睫,任有些发酸的酒液沿着脸颊流下来,憋着一股想要直接刺死对方的闷气。
“唱歌或者跳舞?”
“也不会,父神大人,我只会骑马射箭。”
哈里斯将他一推,怒道:“多莉丝都会!她经常为我演奏,就坐在这儿,她的眼睛是褐红色的,像发光的红宝石……”他飘忽的视线再度落在被酒水浇得落汤鸡似的青年身上,那身华丽的裙摆浸透了紫红的颜色。他忽然犯了错般从榻上走下来,跪在靳雨青的面前。
靳雨青:“……”
“噢,对不起我的多莉丝,我不该这样对你发脾气,我向你赔罪。”他捧起一握裙衣,覆在脸上,似是哭泣。
靳雨青拽了几下,才将自己的衣料从他紧攥的手里扯出来。
心想,就算自己和尤里卡不杀了他,他也会因为这样糟糕的妄想症而崩溃,迟早会步入死亡的行列。这个岛上,连它的主人都是精神有问题的,更不能奢望信奉他的信徒能有多少是正常的。
“你的脚是怎么了,多莉丝?”哈里斯忽然捏住他的脚踝。
靳雨青这才意识到,翻下峭壁前往狼窟的时候,他的脚背不小心被荆棘划伤了,方才被推了一把跌坐下来,脚面探出了裙摆之外,正好被哈里斯看见。
“我、我……”他正思忖着编造一个可信的谎言蒙骗这个精明的老妖怪。
“一定是那个该死的比亚·琼斯,他虐待你,是吗!”男人的眼睛要喷出火来。
“琼斯……?”这个姓氏对靳雨青来讲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它代表着王族,而“比亚·琼斯”正是建立王朝的第一任王者,可他着实已经死去了几百年。
突然间,靳雨青想到了多莉丝这个名字的由来。
因它正是比亚·琼斯的第一位妻子,身为王国之母的皇后的闺名。所有人都知她与比亚·琼斯的患难恩情,从青梅竹马到称帝开国,两人不离不弃、伉俪情深的故事算是传遍了整个大陆。
只可惜皇后身体一直不好,除却立后大典上勉强出席了一番,听说是几乎常年身居王宫,足不出户。在第一个孩子因为体弱多病而早早夭折后,从此更是一蹶不振,很快香消玉殒。
为此,他们那位伟大的开国之王悲痛欲绝,日日睹物思人,直至五年后才在大臣们的劝谏下娶了他第二任皇后,一位辅国权臣的独生女,并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王子。
也是从那时起,陆上频生灾祸,渐渐地就开始流出岩岛怪物的传说。
……
脚腕被一只枯瘦的手紧紧攥着,仿佛地下破土而出的鬼爪,在他皙白的踝骨周围落下一圈深青色的烙印,哈里斯的面貌变得狰狞可怖,齿间摩擦着“咔咔”作响,似在咀嚼谁的骨头。
“没有人虐待我,父神大人,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桌脚。”靳雨青道。
哈里斯霍然松开手,突然清醒般坐回了榻上,披起他那黑色的大斗篷,锋利的视线从昏暗的帽檐底下射出来。他端坐在那里,仿佛之前的错乱言语都是幻境,他仍旧是引人恐惧的红教父神,是掌控狼群的怪物。
“滚吧,埃米尔·琼斯,你和你的叔父祖辈们——和那些姓琼斯的人一样肮脏不堪!”
靳雨青正巴不得离去,躬身收拾了地上的玻璃残片以后,小步小步地退了出去。在房间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又精神不济地倚着扶手,嘴里惶惶念叨着:“又到时间了……”
怀揣着不解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虽受了一番惊吓,但至少知道了一些关于多莉丝的事情。那个早逝的皇后,必然与开国伟王比亚·琼斯以及哈里斯之间有着隐秘的关系,或许历史的真相也并非史书里攥写的那样。所有的在位者都一样,他们会粉饰自己的行迹,赋予它们冠冕堂皇的表象,而将残酷血腥掩盖在金书墨迹之下。
而埃米尔·琼斯,大概只是因为某些地方勾起了哈里斯对多莉丝的回忆。
靳雨青掏出偷来的小药瓶摆弄了一会儿,掩着鼻子把里面的粉末分装到另外的容器里。凌晨时分,在门外侍女身上试验了一番,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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