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股子萧瑟的寒冷,“……生死有命,”他叹息着说,“你们好自为之,但求逃过此劫罢……”
黑毛小畜生——就算偶尔对他那蠢笨的猫媳妇心软那么一下下,也仍旧是个没心没肺天没塌下来就屁都不管的玩意儿——才懒得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此劫彼劫,都是古人的玩意儿,它是一只年轻向上的现代兔,听球不懂!仍然是每日里带着小山猫漫山遍野地疯玩。
它神经粗犷,并未察觉到那之后山里的些许变化。譬如来游玩的游客,渐渐地多到了要分批限行的地步,努力地拍照,唯恐再也拍不到;譬如时不时要来一些组团的专家,在林子里四处转悠,这里采点标本,那里剥一块树皮;譬如山下村子里居住的村民越来越少,房子一点一点变空,地里的庄稼也越来越少……
它倒只察觉到了一点:黑大个再也没在山神庙前摆摊,前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有时候几乎隔几月才一次,并且风尘仆仆,每次回来,都是趁深夜而来,默默地在祭坛上摆上一些贡品,然后去小矮庙前抱着神仙的石像发呆——却再也不在大石头上睡了。
不过这些都不干它事,黑毛小畜生依旧生活地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就像邹大妈每晚来打扫卫生时脖子上挂了只花花绿绿的小扁盒子唱到:这世界有太多不如意,但你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太阳每天依旧要升起……
那一日的太阳依旧升起,朦胧的光芒渐渐笼罩山林,黑毛在温润的阳光中探出头,却看到竹林中一场飒飒的竹叶雨。纷飞的竹叶在空中盘旋如翠绿的蝶,坠落地面复又升起,瑟瑟地挥洒着似永不停息。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它,它仰头看见神仙的翠绿袍子,遮挡了它视野里整个天幕,神仙浮在半空中一言不发。然后缓缓地,低头看向它。
它在昏暗中,莫名地辨清了神仙的口形:小畜生……
那神情痛楚而悲悯的神仙,眼中恍然滴落一滴晶莹泪珠——沉重地坠下,砸在它脚下。
小畜生,还不快走……
轰——!!
剧烈的震颤响彻了整座山林,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响,天地之间陡然震颤。而声音,那轰隆的,令整座大山颤抖悲泣的声音,渐渐地近了——
轰——!哗——!轰——!
神仙迎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开双臂,翠绿的袍子在骤然凌冽的飓风中鼓动,激烈得扑扑作响。黑毛在天地摇晃中艰难地抠抓着脚下地面,却见小山猫翻滚着从洞中,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拖了出来,扑通撞到它身上。
两只动物跌撞着滚作一团,随着地上纷飞盘旋的竹叶雨咕噜噜滚出好远,黑毛在混乱中挣扎望向那巨大声波传来的方向——山脚下,昨日还翠绿萦绕的世界,一片苍茫白浪!
那雪白的浪花,像是吞噬天地的魔域,吞没了田野山溪,沿着山路,一路汹涌而上,看不到源头,也料不到尽头!
神仙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啸,绿袍一挥,耀眼的光辉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他摊开双手拉开了一面笼罩整座山头的翠绿屏障——仰面而来的滔天大浪重重地击上了屏障!因受到阻隔而向后翻腾,然后再次汹涌地冲撞而来!
在这抵抗的间隙中,天空陡然一黑,数不尽的鸟雀飞虫自林中似龙卷风一般翻卷而出,汇作一股黑影,惊叫嘶鸣着朝远方而去。而那些在树洞里,在地穴中,在低矮的草丛中,在幽深的树林中,数不尽的爬虫走兽,倾巢而出,没头脑地朝着各个方向,慌乱地疾走奔逃,纷杂的脚步将林中厚厚的落叶碾成碎泥——在树干上撞死的,摔下山崖的,被踩踏而死的尸体,不计其数。
一股黑气,随着那些不断嗖嗖远去的雀鸟,从大山的深处蔓延而出,沉默了千百年的大山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叹息,像陡然张开了无形的大口,吐出了阴冷的死亡之息——
举高双手的神仙蓦地发出了一声痛楚的嘶吼,耀眼的光芒从他胸口炸出,殷红的血液四溅,噼噼啪啪骨节尽裂的脆响隐没在了大山震颤的叹息里——他身前翠绿的屏障被雪白大浪再次冲袭,轰然碎裂!大浪一卷,将神仙破碎的身影一口吞噬!
几乎是眨眼之间,这座历经洪荒苍茫的古老大山,数不尽的喜怒哀乐,生灵万物,被滔天的大浪,统统淹没……
哗——!!轰——!!
……
黑毛在不绝入耳的拍击声中,艰难地睁开眼睛。
温润的光芒陡然入眼,它昏花了头脑,用了很大劲,才终于恢复了些许清醒。
那是那样温暖的阳光,一如往昔。
它在温暖中,艰难地抬起头,努力地看向四周。像是在一条波涛平静的大河上,四周是温和拍击而来的昏黑的水流,正在哗哗地流淌向看不见尽头的远方。而它自己正紧紧地趴在一棵粗大的浮木上,之所以说紧紧,是因为它背后压着一具沉重的身体。
个子比它大出好几倍的小山猫,用四只爪子死死地抠抓住浮木,将它紧紧地压制在了木头与自己的胸口间,只余出个呼气的脑袋。
小山猫歪斜着头,显然晕死得比它还要厉害,然而抠着木头的爪子丝毫未曾放松——指甲上凝着湿润的血块,它是生生将自己的爪子嵌进了木头里。
黑毛竭力挣扎了许久,才终于从它身下钻出来,眼看着小山猫半边身体还泡在水下,它摇晃着蹲在粗大的浮木上头,拍了拍山猫的脸蛋。
几乎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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