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有事啊?”他问。
秀秀抬起脸来看他,声音软软的,“我的铅笔忘在学校啰,写不到作业,你陪我去拿回来嘛。”
大河啊了一声,真心地觉得惋惜,并且大方地说,“我有铅笔,借给你!”
秀秀摇着头不太高兴地说,“我就要我的铅笔,我妈从镇上买回来的,比你的好看。没有它我不写作业啦。”
大河脑子直来直去的,总觉得这事情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那支铅笔就不写作业了,但是班里成绩第一的学习委员不写作业是个大事情,并且也被对方邀请一起了,于是便只能答应道,“好吧,我陪你去拿回来。”
秀秀还要拿一片西瓜,大河跟在后面越看越觉得替山神心疼,待秀秀掰走那一片,他便将剩下两片整整齐齐摆放在石头上。
“你怎么不吃?”秀秀问他。
“给山神的。”大河说。
秀秀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她对他这种神神叨叨的行为已经习惯,并且知道他虽然在这方面很古怪,但是其他方面的好处已经多过了古怪这一点,所以并不觉得是缺陷了。
走了两步,她又觉得来到这个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的地方,如果没有带走更多的战利品,仿佛好像白来一样,于是又折到祭坛那里,拨弄拨弄上面的竹螳螂说,“这个给我嘛。”
然后自顾自地拿走了大河在那一年新编的螳螂老汉。
大河跟在后面追了两步,更觉得心疼了,“是山神的。”
“你再编一个嘛。”秀秀说。并且深刻地觉得自己应该担负起让大河脱离这座古怪的小庙、变得正常一些的责任。
大河跟着她往山下走,一边走一边盯着她手里的螳螂老汉,总觉得想一把捞回来。然而从小与秀秀一起长大,与她极为熟悉,并且惯常地关心帮助她,又不好真的去抢。
犹犹豫豫之间,已经走出老远,他回头望了望,孤零零的山神庙还立在那林里,并不见翠绿的袍角。
第二天是周日,仍旧无需上课。大河起了个大早,省下了早餐的红苕,蹬蹬跑去山神庙。山神老模样在那里等他,只是并不如几年前一样张开衣袖将他接进怀里了——因为他与山神一般高了,撞进去后脸贴脸的样子着实奇怪。
他将热腾腾的红苕献宝地奉献给山神,而山神捏捏热度,很是赞赏地点点头,倚在庙顶上慵懒地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
大河蹲在他旁边继续编竹叶,却不是昨天那只兔子。
山神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道,“这是什么?”
“螳螂老汉。”
“不是有了么?”
“被秀秀拿走了。”大河很歉疚地搔搔头。
山神笑起来,揉揉他脑袋说,“瓜娃子,有过了,就行了。”
大河并不明白那道理,就像山神曾经说过的很多很多山里的道理一样。但是山神的话他是很听的,于是惋惜地放弃了螳螂老汉。他只能继续编那只小兔子。
山神一边拨弄着剩下的螳螂妈和螳螂娃儿,一边继续昨天的提点,逗他道,“秀秀好吗?”
大河并不明白,直愣愣地说,“好啊。”
“昨天你们去做了什么?”
“拿铅笔。”大河说。
“然后?”
“然后回家了,”大河直愣愣地说。
他不好意思地低头,“我本来想再去地里藏一个西瓜给你,三舅妈叫我去磨豆子,一整袋,磨到很晚了。”
“瓜娃子,我还图你那点西瓜?”山神一脸正气地说,“你前天晚上就该一口气儿藏两个。”
“啊!对哦!”恍然大悟。
眼看着这话题要岔远了,山神又淡定地绕回去道,“她没跟你说什么?”
“啊?说什么?”大河仍是愣愣的,想了想,觉得昨日跟秀秀在路上自然还是说了很多话了,可是却不明白要怎么全部答给山神。
只能老老实实地从头开始讲:“她说,那支铅笔是她妈在镇上买的,本来有三支的,现在写完了,只剩下一支……”
山神叹了口气,瞧着这孩子呆呆傻傻的性子,也是不会瞧出那女孩子有什么心事了,于是便直白地问他,“你喜欢她么?”
大河更愣了,“啊?”
“喜欢她么?”山神揪揪他的脸皮。
“什么喜欢?”大河愣愣地问。
“哎……”大山的神灵觉得自己难得凡心未泯、管一管这万丈红尘的闲事,便遇到了一个不开窍的小瓜娃子。寻常山林里,公兔子见了母兔子,公狼见了母狼,螳螂老汉见了螳螂妈,也不就那芝麻看绿豆看对了眼的事儿,怎得到了这小瓜娃子身上,就变成又需要换成简单句子去解释的事情了。
“你啊……看到她欢喜么?”
大河愣愣地,想了想,点头。他跟秀秀自小玩到大,是那么熟悉的好朋友,见到当然欢喜了。
“她对你好么?你想对她好么?”
大河又想了想,觉得秀秀以前时常将糖分给他,让他可以用来献宝给山神,自然是对他极好的,而他从小就关心秀秀,自然也是一直对她好的。于是又点点头。
“觉得她好看么?”
大河又努力想了一会儿。捏着螳螂妈的山神志得意满,准备在少年点头之后果断地说出一句“这不就是喜欢她了”。
岂料大河顶顶老实地答了一句,“我觉得你好看。”
这次换山神愣住了。
大河等了半晌没听到下一句,抬头看到山神收起了笑容的冷淡神情,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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