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永吉眼皮一跳,不防又生这一出,喝道:“放肆,竖子癫狂作态!”
阿禄叫道:“圣人呐!奴绝对不能离开您,您别赶奴走,圣人呐!”一面哭一面捶胸顿足。
思安先是骇了一跳。禁军士兵又要上来逮阿禄,和护卫拉扯不休,争吵吆喝此起彼伏,苏永吉与崔瑾呈互不相让,几丈见方的屋子比外面早市还热闹。苏永吉眼里像长了冰渣子,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一干内侍一看这场面也有些发懵。
阿禄趁着大哭的间隙,背着众人朝思安眨了眨眼。
思安醒过神来,伸手拉一把阿禄,道:“你别哭,朕不赶你就是。”
阿禄听得立刻止住哭声,拜道:“奴谢过圣恩,谢过圣恩。”
苏永吉见这样还了得,大喝:“放肆!”
他声音软中气却十足,震得思安身下床榻都颤了,屋里瞬息安静下来,禁军和护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思安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响。
苏永吉冷眼瞪着阿禄,阿禄不自觉往后缩。
“圣人且莫轻易听信小人谗言。”
思安扯着被角,也没敢看苏永吉,低头吞吞吐吐道:“朕想……将他留在……身边,”
苏永吉想趁温行不在调走思安身边所有宣武军的人,进而掌控栗阳,没想到小小掌书记崔瑾呈寸步不让,思安也不似预料中的配合。最后僵持难下,只好让禁军也一道守卫府衙,与宣武军各不相干。
栗阳府衙本就不大,守了两批人,挤得气喘不过来。
而后几日苏永吉都在要求圣驾尽快启程回东都,崔瑾呈坚持要等温行回来,又拿出思安伤未好,附近叛军未除种种理由。闹得不可开交。
思安的态度很让苏永吉警觉。隔日苏永吉也搬到思安住处,名曰贴身侍奉圣人,成日跟在思安身后。
思安日日在他眼皮子底下,与阿禄话都不敢多说两句,偏他是内侍,崔瑾呈也拦不得。他总在思安耳边暗示温行妄夺圣意图谋不轨,思安老大不乐意听了,作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阿禄确实胆大,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应付,照顾思安坚决不假他人手,母鸡护崽一样防着苏永吉。
一日要给思安上药,除了衣服,苏永吉也在旁边盯着,思安不自在,扭了扭背,阿禄很能看眼色,稍稍侧身挡住苏永吉的视线,思安看见阿禄手中的瓶子,拿过来嗅了嗅。
“这味道和之前仿佛不同。”
阿禄道:“大夫说圣人快好了,换一种药更好些。”
思安用手指磨了磨瓶口,不说话。
又过得几日,还不见温行回来,思安不时悄悄让阿禄去打探温行又到了哪里。
这一夜阿禄借帮思安提夜宵的空挡出去找崔瑾呈。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有人推门进屋,思安以为是阿禄回来,巴巴探头去望。
是苏永吉带了个少女进来。
苏永吉连日与崔瑾呈掰扯不过,慢慢明白即使温行不在,栗阳城内也无他置喙余地,如擂战鼓三而衰竭,他行事收敛得多,跟思安也没跟得那么紧。
苏永吉说虽然在宫外,圣人身边也绝不能只有一个内侍伺候,圣人又不愿意让他和他的人近身,所以只能找来旁人。说得唉声叹气,很是苦口婆心。
思安正想不好拒绝,那伏地行礼的少女抬起头,怯生生向上看一眼,又伏下去。
这少女思安认得,正是晚宴为他奉酒,又不小心被他打翻酒杯吓得快哭的女孩。虽只是一眼,思安也看出来她满是渴求。
苏永吉缓声道:“此女是昭义节度使进献给圣人的人,此前因犯错受罚将要被送入营中,奴见圣人挺喜欢她,遂向人讨来,若圣人不想留,奴再送回去就是了。”
少女闻言一颤。
所谓送入营中是什么下场,思安多少也知道,说来这少女犯错还是因他不小心造成,这些女子属贱籍,身家性命都掌控在别人手里,如果他不留下她,无异于将她推入火坑。
思安最后还是让少女留下。
她自言名叫阿竹,少言而乖巧,等苏永吉出去,她便自去打水来为思安洗脚。
挽起思安的裤腿,柔软的手掌覆在思安脚踝,将热水拘到思安苍白的脚背,思安不好意思,往回缩了缩,阿竹抬头抿嘴一笑。
她长得玲珑小巧,尖尖的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花瓣一样娇艳的红唇,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满是羞涩。
思安对女子多和善,即使是苏永吉带来,也难以摆出什么脸色给一个女孩子瞧,隧也对她笑笑。
阿竹红着脸垂下眼睑,搭在思安脚踝的手指轻轻蹭了蹭。
思安浑身一个激灵。
第十二章
人多起来,小院子里排布得再好也是挤得近的,透过窗纱隐约可见院中守卫来回巡逻,屋子里若有稍大响动外面都能听到。
思安深吸一口气。
苏永吉不会无缘无故送个人来,不知道他对阿竹说过什么,或许他觉得可以利用阿竹笼络自己,宫中有不少内侍私下与妃嫔亲厚,互为助力巩固皇恩。
但思安是无福消受的。
他撇下裤腿,皱着眉对阿竹摇头。
阿竹的脸涨得通红,眼中很快泛出泪光,上齿咬住娇嫩的红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圣人……”她潸然欲泣,“是妾伺候得不好么?”
思安正头疼该怎么解释,幸好阿禄回来得及时。
他们什么都没做,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阿竹还带着泪,忽有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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