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沛斐闻言愕然,朗声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对郡主确有倾慕之意,这份感情却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半点逾越。今日摆下这等阵仗,显见得不死不休,什么话语都是废话。动手吧!”
孙沛恩挥了挥手,大声吩咐,“上!”
北郊的春天春风清许,深重的血色浸透了别院的泥土。孙沛斐抽出腰间佩剑,奋力抵抗敌兵。然而敌兵如同潮水一样的说,杀也杀不完,胸腹之间中了一刀,两刀……倒下的时候,记起了那个夜晚,顾令月躺在金丝檀木小榻上,面色雪白,咬紧了绯唇,整个人冰冷的像铁一样。伤心难过到了麻木的时候,紧闭唇齿不发一声,连一丝落泪也无。
她是这样美好的女子,该当活在春风沉醉当中,享受最美好的生活。她不应该消亡在北地的风雪里,一点点静默下去,沉郁无言,如同失了水土的花朵,最后得到凋亡命运。他向往那春暖花开的生活,希望和她携手共度。但天意弄人,他和她从开始就错过,一生中无并肩资格。自己曾在午夜梦回之际成百上千次的惦记,但真正论起来,在现实生活中,和她共同拥有的,只有那两个共处的夜晚。他坐在旁边,静静的望着她,于己不过片刻时间,也就是属于他的地老天荒了。
虽然,她对自己的情感几乎从不知晓。自己这一生连一句倾慕之语都不曾真正向她倾诉。
孙沛斐一行护卫不过十人,很快就被诛杀在当地。春风吹彻北郊大地,院中的桃花飘旋的落地,妖异如血。屋子内,装裱如新的《春山花鸟图》从悬挂处跌落下来,翻滚展开,露出其上所绘图案。
孙沛斐倒在地上深深的望了一眼,画中大片花枝如泼墨一般展开,劲骨嶙峋,内涵力道。落在枝头的一对鸟儿展开双翅,状如即刻飞入云霄,犹如一颗不羁的灵魂。
他在绚烂的色彩中闭上目光,带着一丝不甘的光彩。
“……成王败寇,弟今日既落到这个田地,想要逃出升天,怕是没有指望的。父母尚在高堂,父皇如今在圣都与周军作战,若听闻你我兄弟阋墙消息,怕是大为伤痛恼怒,还请大兄念父子之情,日后孝顺父皇,做个仁慈爱民的好太子;我的母亲,曹氏膝下仅有我一子,我丢了性命,她便无再多指望。算的是偿罪了。求阿兄看在我的面子上,日后容的母后,能够安然终老!”
“……顾氏无辜,于我之倾慕丝毫无所知,求阿兄日后善待,莫让她黯然收场!”
孙沛恩眸含血色,持着佩刀大踏步从北郊别院的大门处跨出,耳中传响着孙沛斐最后时刻的遗言,目光冷硬如铁。权势之争这般迷人,令人生之死之。他为了登上那最后的高位,可以泯灭亲情杀戮,踏着自己舍弃的一切,一步一步的登攀。无论是什么人事挡在他前进的道路上,他都会尽心去除,毫不容情!
他跨步毫不犹豫的离开,背后留下的是北郊别院深红的血色,犹如杜鹃泣血,哀哀诉说着一个悲伤的故事。
深红的血色染透了北都行宫地面。郡主卫令桓衍抽出了刀,割断了哨楼守卫的喉咙。最后一名守卫悄然扑倒在地上,背后贴地之处一条血河蜿蜒流出。
“卫令,得手了!”悄声的禀道。
“嗯,”桓衍点了点头,吩咐道,“将准备好的红巾系在窗前!”
“是!”
朝华居中,一身劲装是砚秋立在轩门前,朝着外间不住张望。见了北哨岗飘出一抹鲜艳的红色,眸中闪过一丝喜色,“郡主,桓卫令得手了,咱们出发吧!”
顾令月点了点头,“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
为了这次奔逃计划,她此时掩人耳目乔装打扮,脱下了日常穿戴的郡主华丽宫服,换上了行宫粗使丫头的粗衣鄙裳,用黑灰遮掩手足面容,低下头来,在清晨昏暗的天色中,灰扑扑的,半点都不起眼。
蕊春一身纯色丝质宽敞衣裳,裙摆曳地,青丝委长,斜倚在朝华居泛黄陈旧的廊柱上,神情慵懒不羁,悠悠道,“走吧,走吧,这样的鬼地方,能够走最好,出去了就不要回头!”
碧桐立在一旁,瞧了瞧蕊春几眼,忽的下定决心,扭捏几步踏上前去,对着蕊春道,“此前我以为你背叛了我们跟了北都王,心中恨死你了。日日咒骂于你,如今方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你忍辱负重很是辛苦,我与你道歉。”
蕊春愕然片刻,咯咯笑起来,“你这个人很是有趣。难怪虽然傻,郡主却这么喜欢你。”
碧桐闻言气的跺脚,忍了又忍,终究忍住。
阿顾微微一笑,转头望了朝华居中所有仆妇丫头一眼,“此次出逃计划,咱们分批出逃,怕是中途不能及时汇聚在一起。若是不幸失散,各位务必善自珍重,保全自身,回返大周,以图他日再见。”
陶姑姑等人也都做了乔装打扮,闻言面上含泪,俱都庄重点头,郑重应承,“郡主放心就是,我等自当尽力。只盼着上天保佑,郡主这趟能够平安脱险,奴婢等愿折十年寿数。求郡主安然脱险。”
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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