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有股风尘女子独有的气质,像一朵无根的牡丹花,开得娇艳华丽却带着凉薄,虽然年轻美艳,眉眼间流露出的淡泊和沧桑却是掩饰不了的。虽然不知她究竟是个什么来头,但有一点柳易还是能肯定的,这姑娘心里早有人了,也看不上他们俩。
不说他自己,宫季扬往这豆腐坊门前一站,已经有七八个路过的少女和妇人在偷偷瞧他,可眼前这位重黛姑娘却没有多看他一眼,脸上的笑也显然并非出自真心,透着一股子应付和疏离。
这哪有半点要找人说媒的模样?撇开她的美貌不谈,柳易倒觉得比起急于出嫁,重黛看起来更像丧夫不久,虽然已过服丧期,却仍固执地以自己的方式悼念亡夫的伤心人。
她压根不用看他们,也知道没有人比得上自己心里的那个人。
他将这些想法按在心里,拍了拍宫季扬的手背,率先往豆腐坊的后厨走去。重黛姑娘走在他们后头,将一根横杆拉下来挡住门口,权当个主人不在的告知,也不去管零散卖剩的豆渣子,而是为他们烧水沏茶,熟练得如同已经做了千百遍的侍女,低眉顺眼如最普通的妇人。
“重黛姑娘,不用太客套。”柳易见她还想去端点心,连忙出声制止,“我们刚刚吃过,喝杯茶就好了。”
她便有些慌乱地站直身子,像是忽然失了魂儿,无措地应道:“好,那我……我去给你们洗些果子来。”
她进了厨房,留柳易与宫季扬两人坐在隔间里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怎么……好像突然有点怪?”柳易迟疑着问。
“好像是从我们进来后才开始的,刚见面时她不这样。”宫季扬也有些困惑,“她似乎……并不在意我们,更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听另一个人说话?”
“别傻了,这屋里没别人。”柳易冷着脸打断他,“这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有逗你。”宫季扬无奈地望他一眼,觉得自己平时是不是逗弄他逗得有点过火,这时认真说话也没人信了,“她除了第一眼外,一直没有再看我们俩,视线飘忽不定,若不是实在不像,我都要觉得这姑娘有些神志不清了。”
“莫非……”
柳易和他对望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怀疑。
他伸出食指,在宫季扬张开的手掌上轻轻写了个“李”字,宫季扬眼里浮起一点笑意,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柳易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听到一阵细密的脚步声。他立刻闭嘴缩回了自己的手,扭头去看重黛离开的方向,果然见她端着一盘果子从那边走了过来。
宫季扬挑了挑眉,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也将自己的手收回了袖子里。
“久等了。”重黛将那盘子放在桌上,朝他们笑笑,“清早在集市上买的桑葚,不是什么好东西,二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姑娘客气了。”
宫季扬露出一个叫人脸红心跳的笑来,伸手从盘中拈了枚紫红色的桑葚,却不往自己嘴里塞,反而先凑到柳易唇边,动作再自然不过。
柳易莫名其妙地望他,他却没有丝毫收回的意思,大有不拿走吃掉就不撒手的无赖劲头,无奈之下他只好接过,对重黛笑笑,解释道:“他这人大少爷脾气说风就是雨,重黛姑娘见笑了才是。”
重黛将他们的动作瞧得清清楚楚,勾起唇角回了个笑,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二位感情真好,是兄弟吗?”
“我们俩生得像么?”宫季扬挑了挑眉,刻意搂住柳易的肩膀,凑到他身边去睁眼说瞎话,“昨天吴婶也夸我们有兄弟相,看来是真的。”
柳易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推了他一把,无奈道:“我们是好友,一同出游罢了,并非兄弟。”
“哦……哦。”约莫是被他们一人一个说法弄得有些恍惚,重黛又笑了笑,“真好,有感情这么好的友人,惹人艳羡。”
柳易眼尖地发现她在袖子下绞在一起的手指,不知她在紧张些什么,起了些试探的心思,便道:“昨天夜里我们在吴伯家落脚,吴婶跟我说了你家的事儿……”
他话音未落,重黛霎时脸色一变,俏生生的脸上血色几乎尽褪,慌张道:“别!别说了!”
柳易被她尖利的嗓音打断,讶于她的变化之大,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宫季扬,恰好对上后者饱含深意的眼神。
他又回头看重黛,她还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仿佛他方才那句没说完的话触犯了什么了不得的禁忌。他心中疑惑更甚,却不知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只好放柔声音唤道:“重黛姑娘?”
重黛这才突然被唤回神智似的,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狼狈不堪。
“失礼了,我……”
“是我不好,方才的话是不是冒犯了姑娘?”柳易从桌上取了个空杯子,倒了杯凉茶递给她,“坐下歇歇吧,若是你身体不适,我们便先回去,改日再来访。”
“不,不用。”重黛稍稍平息了下呼吸,苍白的脸颊上才浮起一点点血色来。她细瘦的手指攥着自己的衣角,犹豫片刻后才开口道:“柳公子,其实……我拜托吴婶替我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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