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便是如此,没有任何改变。
帝君曾因这红雾欣喜若狂,更因它的举止而一再认为步莨很快就会复活。
可随着时日捻指般度过,他一日日失落,甚至焦急烦躁到几次夜晚对着这缕红雾喊道:“你为何不赶快回来?阿莨!你就别折磨我了,我真撑不住的。”
他还试过温柔细语:“没日没夜地想,闭眼全是你,我求你给我些回应好吗?让我知道这番等待还有希望。”
他不想绝望,没有期盼的日子犹如眼前逝去了所有光彩。步莨是给予他心脏的养分,没有她,最终心如枯木,凋零腐朽,溃烂入土。
可无论他如何对着凝魂灯倾述,都无济于事……
他几乎快接受这只不过纯粹就是一缕浑沦残留的力量,并不是步莨的残魂,她早已不在的事实。
可他又矛盾地无法接受,便日夜守着凝魂灯,等待如在万丈星河中寻获那零星光点的奇迹。
魔帝见帝君神色一瞬黯淡许多,只得劝道:“复活需要些时日,尤其阿莨真身陨败。听妖帝娄晟说,凝魂灯确然有用,但也因人而异,有几百年才凝聚魂魄的,也有上千年的。所以咱们也得有些耐心。”
帝君淡淡应了声,饮茶赏花未再开口。
魔帝字里行间是劝帝君心境放宽些,又何尝不是安慰自己,哪怕希望微弱如荒野的荧光那般渺茫,他也不停劝自己:阿莨定会回来的。
多年才得一女,爱之宠之,是他心头肉,骨中血。如何受得了失去她?
魔帝端杯呷一口莲心茶,他曾调侃步莨怎么偏偏喜好苦涩的茶。步莨说入口苦,但回味甜,先苦后甜总比先甜后苦要好。
如今她不在了,他反倒每日都要饮上几壶,想品着她口中的先苦后甜。
“说实话……”魔帝略顿,放下茶杯,看向帝君:“我心里对你颇有些埋怨……其实不是一些,是很深的埋怨。我将阿莨交给你,是希望她开心,也望你能护好她,她却因你屡遭险境。虽说她不是因你而离去,却同你脱离不了关系。作为父亲,我忽然觉得,你们的姻缘或许并不是最合适的姻缘。”
帝君握杯的手一紧,视线移在魔帝眼中,声色沉肃了几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阿莨若能回来,我也决不可能同她脱离夫妻情缘。她一日是我妻,此生,生生世世也只能是我妻。我不会开脱自己的责任,若是可以,我当是希望代替她承受死亡的苦痛。但这同我与她相爱是两码事,即便你反对,我断不会允许任何人从我身边将她夺走,包括你。”
口吻不容置喙,眼里的坚决也是不允撼摇。
魔帝默睇他片刻,忽笑着拍拍他肩头:“把她交给你,我才最放心。阿莨其实最听你的话,她永远都把你的想法放在首位考量,连我这个当爹的都十分嫉妒。”
帝君却苦涩勾了勾唇:“但有时候,她固执得没人能改变她的想法。”
比如为了救他而断送性命。
***
是夜,步雪殿。
帝君褪下外裳,将凝魂灯提至床边,挂在床头。
看着里头那缕红雾也好似睡了般躺在灯芯旁,蜷缩成一团。帝君用手指轻碰它:“阿莨,一起睡吧。”
红雾似感应,缠在他指头上,裹了两圈。帝君笑了起来,道:“你缠着我该怎么睡?离开凝魂灯你就没力气了。快睡吧,听话。”
它倒像听懂了,果真就松开手指,又趴回灯芯旁蜷缩着。
帝君这才捻熄了屋内烛火。
他躺下来,侧头静静看着凝魂灯内散发的幽幽橘色光亮,呆茫了良久,闭眼入睡。
不知多久,浅梦间,听到细碎唧唧声,像小鸟叽叽喳喳叫唤一般。
屋里飞入了鸟儿不成?
帝君恍惚醒来,半睁开眼,寻声看去。这一瞧,愣是惊得他双目骤瞪,瞌睡全抛了个罄净。
只见凝魂灯上坐着个红色的小人儿!
帝君探看灯内,那缕红雾已不见踪迹,想来定是红雾凝聚成了小小人形。
他激动地坐起身,按耐住乱蹦的心脏和紊乱的呼吸,仔细端详。
这小人儿约莫有他半只手掌大小,脸上没有眼睛鼻子,但有耳朵,下巴上边还有条小缝隙。那唧唧的声音就是从缝隙里发出的,活像是嘴巴在说话。
小人儿坐在灯顶,翘着腿不知念着些什么。
帝君凑上前,伸手摸了摸她脸颊。她竟两只手臂抱住他手指,然后——放在嘴边,啄起来,像婴儿正在努力舔食食物似的。
帝君顿了顿,随即试探地缓缓导入神力于指尖。她便啄得更欢快了,十分愉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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