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施礼告退,牵着余二和小鸟往寝宫处去,凤疏则收敛神色,波澜不惊地跨入殿内。
有一行人立在殿中,打头的乃是一位长身玉立的青年,清瘦瞿高,气质谦和,金袍加身却不见一丝肆意张扬,反倒犹如那冬日晕黄暖阳,让人周身遍生暖意,不由想要与他亲近一些。
为首的金袍青年乃是东海龙王二太子敖景逸,即那风云龙物敖景白同父异母的弟弟,东海龙王早年也是喜好四处fēng_liú的多情人士,敖景逸生母乃是观音座下莲花池中听经修炼的锦鲤,因与东海龙王有染,触犯佛家戒情戒性的清规律宗,被罚下界做了一尾普通游鱼,谁知那时锦鲤腹中已怀有身孕,龙族敖家嫡亲血脉在荒河野海中流落数载,不日前才堪堪寻回,龙王怜它自幼受苦,亲自封为二太子,故而近日敖景逸出于礼仪,四处奔波忙于登门拜访各位仙家。
东海敖家仙位高尊,乃龙族翘首之族,各大仙家皆周到相迎礼数周全,唯有在这苍梧宫中等候多时,虽说侍女宫娥们伺候周到,但主人迟迟不现身,敖景逸随行有人安奈不住龙族的火爆脾气,正待发作,悉数被他安抚下来,众人耐性在宫中看那金乌又往西落几许,才见凤王姗姗来迟。
早闻凤王气度雍容,威仪慑人,远远望见那锦衣人影,敖景逸便能感觉那股蠢蠢欲动的战栗压迫,嘴角不由染上一丝微笑。那凤王手中牵着一根捆仙金索,另一端浮在空中束缚着一青衫汉子,那汉子甚是狼狈,胸前抱着一粗土陶罐,脸上几丝划痕,乱发披散,耳边垂一枚枯叶梧桐,两只小眼对着凤疏死死射出噬人的狠意,随即被一队宫装侍女带走。
敖景逸觉得那青衫汉子似曾相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萦绕在心中,不由多打量了几眼,在脑中搜寻过往旧识,那凤王已行至面前,敖景逸目光还兀自追随余二而去。
身后随从轻扯敖景逸衣角,敖景逸才恍然回神,面上却不以为意,似作无事,弯出三分微笑,对凤王恭敬行礼:“东海敖景逸拜见凤王。”
凤疏微微点头,道:“免礼。”
敖景逸起身望向凤疏,一人面色无波,眼底似是凝着万年的凛冽飞雪,疏离冷漠;一人目光和煦,嘴角边绽着三月的灼灼桃花,温和谦彬。二人一寒一暖,一冷一热,沉默似水蔓延开来。
凤疏向来惜言如金,又身居高位,一向不会出言缓和气氛,只负了手静静望向敖景逸,神情自若。龙族随侍如坐针毡,不知这位素来进对得体的二太子为何也沉默不语,正七上八下之时,忽听敖景逸笑问道:“景逸斗胆,不知那捆仙索缚的是谁?何人竟敢对凤王不敬?”
凤疏淡淡道:“不过是犬子新收的玩物罢了。”
“原来如此。”
凤疏不经意随口道:“二太子为何此问?”
敖景逸轻笑摆手,“好奇而已。” 话罢作揖道别:“承蒙凤王款待,无事不敢久扰,景逸这就告辞了。”
凤疏点头应允,唤来左翼凤将,吩咐送客,敖景逸客气婉拒,自行带着随从乘云而去。
云头飘摇而出,敖景逸悠悠拂开被风吹到额前的一缕发丝,金眸中映出那愈离愈远的华丽苍梧宫,又被几丝不明情绪扰乱一池清波,唤来随从,低声吩咐道:“去查下凤王那新收玩物的底细,来龙去脉务必清楚。”
第五章
话说余二这厢被侍女轻飘飘地牵进后殿,转过朱阁回廊,踏过三孔拱桥,穿过一片花园,那园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极尽妍态,另有衣袂飘带的侍女在万紫千红中斜拎新竹编篮,素手采新花,鬓上步摇相映芙蓉面。
余二从未见过如此之多如此之美的妙龄女子,一时脑子发懵,飘在空中不知将两颗眼珠子往哪里摆放,一颗心忐忐忑忑犹如风中秋叶无所依落,惶惶然不知接下来要上演何等戏码?余二平生从不与女妖精交手争抢地盘,自诩这才是男子气概,加之平日更是拙于应付女子,若是那红毛大凤凰,还能拼个鱼死网破讨回一分尊严,现在换成了这些个娇滴滴柔弱弱的秀美娘们儿,若是等下她们使些折磨人的招数,他余二如何能拉得下身段和她们大打出手?他余二爷爷,是从来不欺负弱女子的。
余二正在痛心疾首七上八下之时,恨不得出声将那红毛大凤凰唤将回来,一行人已踏上一条木廊,脚底的路面由一段段青竹节铺成,缝隙之间袅袅飘起丝丝白雾汽,吹拂到脸上如那三月春风般和煦。步下几层台阶,眼前赫然是一汪露天温泉池子,青玉铺成,白玉龙头,池内满满蓄着热气腾腾的泉水,水面堆浮着层层花瓣,还有那身姿婀娜的女子倒提竹篮,将新采的花瓣倾倒入水中。
青玉如洗,盛一汪花泉,好似那最碧的绿叶温柔托举一朵最明艳的鲜花,香气袅袅扑鼻,周身逢生暖意。若是有文人墨客在此,必要恨叹当年杨氏女子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不过尔尔。可惜余二乃是不折不扣的乡村野民,平素在泥汤里滚打,哪能消受地了如此雅致奢华的待遇?他只觉得一股腻人的花香孜孜不懈地往鼻孔里钻去,勾地五脏六腑都泛起一丝痒意,最后聚集在鼻根处徘徊不散,只想痛痛快快地打一个地动山摇的喷嚏。
不料凤疏的噤声法术还未解开,余二的两片厚唇还似久别重逢的情人一样黏腻在一处,山无棱天地绝,仍不敢与君绝,余二那个喷嚏无法从口中突破,转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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