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留柳易与宫季扬两人坐在隔间里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怎么……好像突然有点怪?”柳易迟疑着问。
“好像是从我们进来后才开始的,刚见面时她不这样。”宫季扬也有些困惑,“她似乎……并不在意我们,更像是在看另一个人,听另一个人说话?”
“别傻了,这屋里没别人。”柳易冷着脸打断他,“这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有逗你。”宫季扬无奈地望他一眼,觉得自己平时是不是逗弄他逗得有点过火,这时认真说话也没人信了,“她除了第一眼外,一直没有再看我们俩,视线飘忽不定,若不是实在不像,我都要觉得这姑娘有些神志不清了。”
“莫非……”
柳易和他对望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怀疑。
他伸出食指,在宫季扬张开的手掌上轻轻写了个“李”字,宫季扬眼里浮起一点笑意,几不可察地点点头。
柳易还想说什么,却忽然听到一阵细密的脚步声。他立刻闭嘴缩回了自己的手,扭头去看重黛离开的方向,果然见她端着一盘果子从那边走了过来。
宫季扬挑了挑眉,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也将自己的手收回了袖子里。
“久等了。”重黛将那盘子放在桌上,朝他们笑笑,“清早在集市上买的桑葚,不是什么好东西,二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姑娘客气了。”
宫季扬露出一个叫人脸红心跳的笑来,伸手从盘中拈了枚紫红色的桑葚,却不往自己嘴里塞,反而先凑到柳易唇边,动作再自然不过。
柳易莫名其妙地望他,他却没有丝毫收回的意思,大有不拿走吃掉就不撒手的无赖劲头,无奈之下他只好接过,对重黛笑笑,解释道:“他这人大少爷脾气说风就是雨,重黛姑娘见笑了才是。”
重黛将他们的动作瞧得清清楚楚,勾起唇角回了个笑,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二位感情真好,是兄弟吗?”
“我们俩生得像么?”宫季扬挑了挑眉,刻意搂住柳易的肩膀,凑到他身边去睁眼说瞎话,“昨天吴婶也夸我们有兄弟相,看来是真的。”
柳易不动声色地用手肘推了他一把,无奈道:“我们是好友,一同出游罢了,并非兄弟。”
“哦……哦。”约莫是被他们一人一个说法弄得有些恍惚,重黛又笑了笑,“真好,有感情这么好的友人,惹人艳羡。”
柳易眼尖地发现她在袖子下绞在一起的手指,不知她在紧张些什么,起了些试探的心思,便道:“昨天夜里我们在吴伯家落脚,吴婶跟我说了你家的事儿……”
他话音未落,重黛霎时脸色一变,俏生生的脸上血色几乎尽褪,慌张道:“别!别说了!”
柳易被她尖利的嗓音打断,讶于她的变化之大,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宫季扬,恰好对上后者饱含深意的眼神。
他又回头看重黛,她还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仿佛他方才那句没说完的话触犯了什么了不得的禁忌。他心中疑惑更甚,却不知究竟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只好放柔声音唤道:“重黛姑娘?”
重黛这才突然被唤回神智似的,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狼狈不堪。
“失礼了,我……”
“是我不好,方才的话是不是冒犯了姑娘?”柳易从桌上取了个空杯子,倒了杯凉茶递给她,“坐下歇歇吧,若是你身体不适,我们便先回去,改日再来访。”
“不,不用。”重黛稍稍平息了下呼吸,苍白的脸颊上才浮起一点点血色来。她细瘦的手指攥着自己的衣角,犹豫片刻后才开口道:“柳公子,其实……我拜托吴婶替我请你来,是想请你帮一个忙。”
柳易没有说话,她又看了看宫季扬的脸,没能找到一丝动摇,知道他们没有被她这副模样打动,这才继续说下去:“我不是这豆腐坊主人的女儿,只是他从叠翠楼里赎出来的一个妓女。”
十二 赎心
对于她的出身柳易早有自己的猜想,却没想到她竟是出身叠翠楼,那是洛阳最大的销金窟,无数达官贵人沉迷在那儿的温柔乡里,终日流连忘返。柳易去过一回,在他看来重黛这样的姿色在叠翠楼怕也是花魁一等的,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豆腐坊老板赎身?
豆腐坊老板怎么可能赎得起她的身?
看出他的疑惑,重黛笑了笑。
“是我将攒下的银子给他,托他替我赎身的。”她垂下眼帘,柳易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我十四岁入风尘,如今二十三了,想从良是不是有点晚?可就是有人跟我说一点儿也不晚,他愿跟我过一辈子。”
她伸出自己的左臂,让柳易看上面套着的一个银镯子:“比起我在叠翠楼戴的不算什么好东西,庙会上买的玩物罢了,可他摸尽了身上的碎银和铜板买的,我就喜欢。”
“那他……?”
“死了。”
面对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重黛淡淡道,仿佛死的只是个与她无关的闲人:“我赎身出来第二个月,就听说他死在了江陵,连全尸都没能留下。”
虽然隐约能猜到,但柳易还是低声安抚了句:“节哀。”
“没什么好哀的,我也不是他什么人,连他真名叫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被找上门才听说。”重黛自嘲一笑,右手却摩挲着那表面光滑的银镯子,像抚摸自己的爱人般缱绻,“我不能上他家去把他娘气死,只好留在洛阳做我的豆腐西施。前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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