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内,便不觉得眼熟吗?”君上被他提醒连连颔首道:“果然有些眼熟。可我从未见过他,这是什么缘故?”时翔踏上一步道:“在小人看来,官家与大衙内长的只五六分像。只是……只是神态韵味却是如出一辙。”上林接着道:“因此,官家觉得有些面熟,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小人有一事不明。”君上让他快说,上林道:“官家在府门前,遇着二殿下与大衙内。小人窥见左相面露慌张,实在令人费解。”君上哦了一声道:“那孩子竟然知道我的乳名,又在我将要离去只时叫出口。他……他是什么意思?”上林道:“或许左相晓得官家的乳名了,无意中告诉了大衙内。”君上思付道:“我只同大郎讲过,何曾告诉过他?”又问道:“就算如你所说,他……他叫我一声做什么?我瞧那孩子似有满腹心事,他……”时翔道:“明日散朝,只说要左相入宫品鉴古画,官家不妨试探试探。”君上沉思良久方颔首应允。
晚饭时,凤箫只喝了一碗汤便向床上睡下。满脑子都是,那个中年男子的身影。原来他便是父亲真正爱慕苦恋之人。阿悫,阿悫,哈哈……听他无数次叫过你的名字,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这般人物任谁都难以忘怀,看父亲的态度很是恭敬,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他难道不知父亲对他的心意?或是父亲从来就没对他表白过?为何不对他说?为何宁愿找自家儿子做替身,也不对他说?是不敢吗?若是以前官职低微倒也罢了,如今他是左相还怕什么?莫非那阿悫亦是朝廷命官?官职比他还高?看他未到不惑之年,能做什么大官儿啊?想到这里,又对蓝桥大恨起恨来。你与他纠缠不清,为何要拿我们母子做替身?如今害得我不人不鬼苟活于世。这些年从未见他登门造访,今日前来为着哪般?莫非是要重拾旧好吗?一通胡思乱想渐渐竟不能支撑,尚未烫完脚便沉沉睡去。
寒生疏雨收拾停当正要退下,不防蓝桥走进来道:“我看他今日玩儿的着实乏了,你们自去莫来打搅他。”两个厮儿领命都退了出去。
蓝桥轻轻插好门,神情复杂的来至床边坐下。望着沉睡中的凤箫,渐渐的将他与君上重合在一起。抚着那眉间的皱起,紧闭的双目,蓝桥的手指停留在微薄的唇上。一遍一遍摩挲着唇瓣,直到那里泛起了艳丽的红色。蓝桥定定地望着那唇瓣,自语道:“阿悫,我只道你今日是特地来看我的,原来我又自作多情了。我在你身边守了十余年,你……你都不曾看到。如今为了你的儿子,终于想起我了吗?你常说,我与左令德一文一武,是你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呵呵……果真那么看重我吗?你眼里只有左令德,我不过是陪衬罢了。他到底比我强在哪里?他能为你不顾生死纵身一跃,我子叔蓝桥同样能做到,只是没有机会罢了。哦,有机会啊,你今日来便是在给我机会啊。你要凤弦娶二殿下,呵呵……我……我应允便是,你听了定会喜欢的。凤箫不能人道,二殿下若再不能生养,我家便真要绝后了。呵呵……这是……这是老天在罚我吗?呵呵……对啊,我遇见你,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连儿子也舍出去了,阿悫,你是否将对左令德的心分些与我?阿悫,阿悫……”蓝桥近乎忘我的在凤箫身上驰骋着,在他眼里,那人就是他的阿悫。
窗下,两个着夜行衣的人,与漆黑的夜融为一体。直到蓝桥离去,其中一人才低低的啐了口。
隔了一日,芳华不知从那里翻出本《调香集》。那上面有制香的古方,想来必合凤箫心意,巴巴的竟亲自送了过来。
才在左相府门外下轿,顶头便撞上冯夫人母女的车马,从观中吃斋回来。芳华见那车帷装饰秀雅,料着是女眷用的,忙转过身去。偏巧锦奴掀起一角向外张望,虽只看到背影,那人却已深深刻入她心中,岂有不认得的道理。冯夫人瞥见女儿放在膝上的手,渐渐抓紧了衣衫,忙问她怎么了?锦奴一把放下帘子却不敢回头。冯夫人起了疑心执意掀帘一看,只见自家门口停着一顶装饰华丽的红呢暖轿,有位身披翠纹织锦羽缎斗篷的小官人立在一旁。因那斗篷的帽子未曾放下,冯夫人不晓得是芳华。虽然顾忌自家身份不便问话,可见女儿神情有异又不得不问。待芳华转过身子向他行礼时,锦奴慌得背过身去,眼中已带了泪。
冯夫人冷冷的开口道:“原来是四公子。不知四公造访有何贵干?”芳华微垂二目道:“小侄是来拜访凤箫哥哥的。”冯夫人道:“他们两兄弟,倒同你很合得来呀。”撇了撇嘴角儿接着道:“这个时节凤箫常犯腿疼,请公子多多体谅,还是不要再累他了吧。听说公子也时常闹病,就请为了自己回家保重吧。”时鸣听她话里夹枪带棒的,不由脸色一变,抬头望了冯夫人一眼。只听芳华道:“小侄是来给凤箫哥哥送书的。”冯夫人抢着道:“你堂堂郡王之子,他委实当不起呢,就请把书放下回府去吧。”时鸣自然不晓得芳华与锦奴之事,对冯夫人的无礼很是不快。正要上前理论两句,被左相府的总管抢了先。当冯夫人听说,蓝桥亲自交代下面的人,见了芳华务必要尽心款待。一时大为不解,气哼哼的摔下帘子喝了声走。
芳华待那马车入了侧门,这才从另一边进去。时鸣看了看芳华的脸色,多少觉出此事有些蹊跷,只待回去要好生问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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