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顾也凡耸耸肩,“你看到了。”
沈竞溪垂下眼帘低低地笑了,和顾也凡熟了,就会知道他什么温润秀气的外表都是装饰,本人就是一枚二逼青年,有趣的很。
晨睡暮醒,昼伏夜出,这或许是大多数大学生的真实写照。今日阳光不错,晒的人暖洋洋的,顾也凡最终没能抵御春困的来势汹汹,歪着头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候,眉眼全都舒展开,收起了清醒时的逗趣,没有了满嘴跑火车的毒舌,显露不出平日的活泼来,特别人畜无害的样子。那张安静的脸将沈竞溪的注意力从书里拉出来,看了他好久。
想要……
沈竞溪眨眨眼,又将头转了回去,认真的听起了讲台上那个唾沫横飞的老太婆讲的文学史。
他心里装了事,一下课就步履匆匆地走了,没去打搅顾也凡的美梦。可刚下楼,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方宇文还是那头栗色的小杂毛,不过身上换了休闲西装,配上一个金边眼镜,倒是比前阵子在冯小天生日时碰到的样子看上去正经多了。
他显然没料到会碰见沈竞溪,微微一愣之后,竟转而露出了一个有点愤怒的表情:“沈竞溪?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是说,你真的和小凡搞在一起了?”
他回忆起当日沈竞溪维护顾也凡的动作,和今天出现在顾也凡上课的教学楼门口,二者相加,做出了一个让沈竞溪哭笑不得的推断。
不过他的哭笑不得是因为想到了顾也凡,但对面前的方宇文,他只是微微笑了一下,问道:“方先生管的是不是有点宽?”
他因为教养而表现出来的彬彬有礼被方宇文理解成了不动声色的炫耀,以为对方是默认了他的问题,当时表情就有点扭曲。
但他竟然还能想起沈竞溪不好惹,那一脑子的愤怒随着眼珠子滴溜溜地打了个转,勾起一个痞气的笑容:“顾也凡那个破鞋,没想到竟能被沈三爷看上,还是说——其实沈三爷根本没听说过‘南桥一枝花’这个称呼?哎哟喂——那我可得提醒三爷了,谁知道人家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毛病,三爷可别害,了,自,己。”
他一字一顿地说完,随即笑了个意味深长,转身迈着大步走了,仿佛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等沈竞溪似的。
意外躺枪的顾也凡在教室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竞溪骤然收到了信息量巨大的一句话,半晌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消化了一下,这才沉默着走向停在路边的宝蓝色慕尚,引得过路的学生纷纷侧目。
念书念到大学,人们已经能分辨出这些东西的价值,无形中被隔出了三六九等。大学就像是个小社会,未必那么肮脏,却也未必那么单纯;人和人可以隔着学院也亲密无间,也可以同班同寝却冷漠如路人。
沈竞溪一脚跨进慕尚的后座,翻出个靠枕垫在腰后,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驾驶席上的人从后视镜里看他坐稳了才发动车子,嘴上恭恭敬敬地说:“三少,李叔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沈竞溪双眼一亮。
李叔是沈宅的管家,很慈祥的老人。这些年沈家二老放权周游世界去了,三个孩子分居各地,他年数大了,也闲下来;但和沈家三宝素来亲近,经常走动着照顾他们。
小宝最小,也是他最疼的。
沈竞溪一进屋就看见李叔站在门口笑呵呵地迎接他,屋子里窗明几净,比他离开的时候**净得多,显然是收拾过了。空气中还有甜腻的香气,是他小时候的味道。
他走过去抱了一下精神矍铄的老人:“李叔。”然后又吸了吸鼻子:“李婶也在?”
一个头发花白的妇女从厨房走出来,笑道:“还是小宝鼻子灵,闻着这味道就知道我来了。”
“好多年没吃到李婶的手艺,闻着我都馋了。”沈竞溪扶着李叔到沙发上坐下,“怎么今天过来了?”
“知道你这孩子一个人住,你李婶不放心,非要来看你。”李叔笑容满面。
别看沈三少衣冠楚楚,实际上在家很是不修边幅,除了换洗的衣服会让司机带去洗衣房外,其余家务一概不会。他这一年几乎都住在这里,房间乱的也就比狗窝强点,吃饭什么的,当然都是出去解决的。
李婶在他旁边坐下来,嗔怪道:“你叔婶都年纪大咯,小宝也成人了,早点找个人撑起个家才是。”
沈竞溪被噎了一下:“李婶,大哥还单着呢。”
“你们这仨孩子呐……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该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别总是一心扑在生意上。赚钱哪有个头啊?成家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月娟。”李叔淡淡喊了句,斜睨了一眼,李婶这才收住话头,闭嘴不提。
三人叙了会儿旧,沈竞溪才敛了敛笑容,认真地看着李叔说:“李叔,我想请你帮个忙。”
方才还笑呵呵的老人顿时收住了笑意,眼里露出一丝精光来,整个人的气质大不一样:“三少你说。”
“我想请你帮我查个消息……”
……
顾也凡睡得很香,直到被霍沂推醒。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眼角还泛出一点泪花:“嗯?这么快下课了?”回头一看,才发现沈竞溪已经先行离开了。
“你还真是‘春眠不觉晓’啊,走吧。”霍沂无奈地看着他,然后又“嘿嘿”地笑起来,“我可是看了一节课的论坛,吵翻天了,好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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