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简直要咆哮三字经了,为什么小孩子比大人还要难搞啊!
宝宝终于出院了。沈嘉文要请米主任吃饭,总不能没个表示么。购物卡人家不收,吃顿饭总成吧。米主任正伏在一堆病历里,头也不抬,没时间,没看这正忙着么。沈嘉文鼻子碰了灰,微微有些尴尬,却只能好脾气地笑笑,只是拉不下脸来再请。正是进不得退不得的时候,听到米主任开口:“要么让我儿子替我去吧,我看你家淇淇也挺喜欢他的。”
沈嘉文想想,也不失一个办法,反正只是表示一下,说不准以后还会用到这位大夫。临出门,米瑞兰的声音不高不低地追出来:“我看淇淇跟你不怎么亲,小孩子长大很快的,趁着还小,要多培养感情,否则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沈嘉文愣了一下,顺从地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
请客的地点在知味居的雅间,听竹。不大的一间屋子,竹帘竹席竹桌和几张精致的竹椅,其中一面墙壁上贴满半圆的竹片,挂了张仿本的郑板桥的墨竹图,剩下两面墙,由两排竹片隔成土槽,种着青翠欲滴的鲜竹,屋角一座水台,上面有只小小的竹水车,正哗啦啦地翻着水。
年晓米推门而入时一阵恍惚,感觉自己好像穿越了,似乎是真的置身竹海,满眼的郁郁青青,满心的清清爽爽。
淇淇也是第一次来,正好奇地伸手他抱过来,他还不情愿地踢腾两下,看到年晓米进来,眼睛忽然亮了:“故事叔叔!”
沈嘉文放下乱动的儿子,无奈地看着他像一只小狗儿一样一头撞到年晓米腿上,扬起小脸,一脸期待。年晓米抱起他颠了颠:“怎么还是这么轻。”淇淇乖巧地在他脖子上蹭了蹭,不说话。
沈嘉文的醋意又泛上来了:“呵呵,年先生,淇淇和你倒是挺亲的。”
年晓米天性有些迟钝,只是憨憨地笑:“嗯,小家伙很可爱,我也很喜欢他啊,你有这样的儿子,真是好福气。”
沈嘉文把儿子接过来,安置在竹椅上,替年晓米倒了杯茶,然后按了桌子上一个小摆件上的按钮。
服务员开始走菜了。
开胃菜是腌萝卜丁。卖相倒是很好,清清淡淡的,衬着几颗火红鲜艳的干辣椒,年晓米尝了一口,眉头皱起来,脆是脆,可是没有嚼劲,甜口的,吃起来嘴里有点发涩,很怪异。
沈嘉文注意到他的表情,赶忙问道:“菜有问题?”
一般人,别人请客,不好也要说好的,偏年晓米是个没心眼儿的,就实话实说了:“没我妈做的好吃。”
沈嘉文有点不高兴,倒不是因为年晓米说了实话。其实来知味居吃饭的,绝大部分都是有钱有权阶级。来这里吃,自然是吃最精最好的,这等开胃的小菜,很少有客人动筷。但是这不意味着后厨就可以不上心。精益求精,每一步都力求完美,这是沈嘉文对店里菜品的要求。看样子要跟总厨鲍师傅提一下了。想了想,就装作随意地问道:“那你家里的腌萝卜是怎样做的?”
年晓米兴高采烈地说开了:“挺简单的,就是这个季节,挑新鲜的青萝卜买,回来洗干净,带着皮,切成手指那么粗的条,放太阳底下晒,晒到干硬干硬的没有一点水,就收到棉布袋子里找干燥通风的地方挂起来,等入了冬,搁温水一泡,沥干了,放酱油,醋,辣椒油,香油一拌就行……”
沈嘉文听着听着,渐渐露出了微笑。年晓米说的法子他也想起来了,小时候奶奶就喜欢晒秋菜,不光萝卜,还有茄子,小黄瓜,豆角,大葱什么的。都是用差不多的办法。早些年物质没有现在这么丰富,冬天很难吃上新鲜的青菜,就用这种方式保存蔬菜。晒秋菜的日子总是忙碌又充实的,天高云淡的日子,空气都显得明亮,在暖洋洋的太阳底下和慈祥的奶奶一起为冬日准备食物的感觉,除了幸福,似乎没有其他词可以描述。
年晓米说着说着,感觉自己有点多话,慢慢住了嘴,不好意思地望向沈嘉文,却见那个男人嘴角微微翘着,眼神落在桌面某个点上,暖暖的,似乎陷入了某种愉快的回忆。
年晓米听到自己脑子里嗡地一声。
他低下头,心慌。握着竹筷的手有点发抖。服务员端了一碟水晶皮冻上来,年晓米夹了几次,滑溜溜的冻子都从竹筷上掉回盘子里。沈嘉文给淇淇挟了一块放进小碟里,回头见年晓米满脸通红地和那块皮冻较劲,不知怎么就觉得特别好笑,于是不动声色看着他。年晓米余光瞥见沈嘉文看戏的表情,越发紧张,筷子上的软而富有弹性的水晶冻子跳出去,在桌面上翻了几翻,噗地落到地上。
年晓米不知所措地望着服务员把东西收拾起来,忽然碟子里落进一块沾好酱汁的冻子。沈嘉文把公筷规规矩矩放好,笑眯眯地说:“夹冻子不能太用力。来,尝尝看,我从老昌饺子新挖来的师傅,做冷盘很拿手。”
于是年晓米笨拙地端着小碟把皮冻扒拉进嘴里,真的很好吃,香醋和蒜泥混着一点芝麻油,冻子在舌尖上很快化掉,留下满嘴的酸而凉的香。
味蕾受到刺激,年晓米很快清醒过来。心里不再那么乱套了,伸手又夹了一块。
菜一道道上,清蒸扇贝,蒜汁烧鹿唇,红烧鲍鱼扣辽参……年晓米舌头受到刺激,感觉自己慢慢分成了两个。
吃货年晓米幸福地往嘴里塞东西……这辈子估计也就只能吃这一次鹿唇吧,要抓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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