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红灯的间隙中,唐跞闲着无聊,拿出手机刷了会动态,无意看见热搜的那一刻,眼里迸出了火。
周末加班也就算了,还有个不省事的,尽给他添堵。
他把雨刷器的档位调到最大,眼前却还是雨幕中的光点与色块,只能勉强抓住雨刷器扫过的一瞬间的空档看清路况。
“前方三百米处右转,红绿灯处有限速摄像头,请小心行驶。”
车里没开广播,导航仪播送着优雅稳重的女声,伴着玻璃上的雨声,鼓噪着,刺激人的耳膜。
这种窝火的情绪在禁闭沉默的空间里激化,实在让人不好受,犹如一团杂芜的絮cao堵在喉头心间,不吐不快。好汉不吃眼前亏,吃了亏也不能憋着。
于是下一秒,唐跞就付诸实践。
作为一名从业多年的经纪人,唐跞目光敏锐,办事果断,雷厉风行,不管是处理大小事务还是周转人际关系都很有一手。他在业内吃得开,人缘不错,但这并不代表他脾气有多好,虽然他大多数时候是个看似友善沉稳的睡火山,但诱因千千万,总有喷发的时候。
此刻外头风雨交加,尤为适合吵架。
唐火山秉持着“自己不好过,罪魁祸首就更不能好过”的心态,磨了磨牙报出联系人。
蓝牙耳机里传来了接线音,没“嘟”几声电话就接通了。
那头连“喂”都来不及“喂”,唐跞就单枪直入:“您老又搁哪儿瞎转悠呢?”
“泗桓街。”电话那头的人像是没听懂这话背后的意味,至于是真的还是装的,有待考究。
“用你告诉我?”唐跞都气笑了,“你刷刷微博,全世界都要知道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不至于吧,也就被两个小姑娘追了会,”江倚槐有问有答地回复起来,“先不管这个了,你这电话来得真是时候!那啥,方便接我一下吗?”
唐跞一拳砸在棉花上,他嘴角抽了抽,好在早已习惯,甚至都不需要调整情绪。
他把导航仪改了个目的地,然后皮笑肉不笑道:“你说呢?”
“我觉得你有空,听见声音了,你在车里呢吧。”
“……”如果不是有违于人体工学,唐跞简直要怀疑这人耳朵竖得像天线,能和黑猫警长拜把子,“位置再报精准一点。”
信号灯上,倒计时倏然清零,红灯跳转成绿灯,车流开始向前淌。
“我看看……这雨挺大的,探个头落我一身水。047号,我找了个巷子,在里头的屋檐底下站着。”
电话那头人声伴着雨声,但总体还是静的,听不见车辆的鸣笛。
“成吧,淋不死你,就在那等着,高级滴滴正在路上。”唐跞一边说着,一边往右打方向盘。
导航仪说距离目的地还有八百米。
江倚槐还没心没肺似的,笑得挺开心:“副业风生水起,不愧是唐老师。”
“你也知道这活儿不该我干,头先喊你出门把小王带上,你天天装聋作哑,没戏台子就表演单刀赴会,以为自己是关公吗?我也没见您扛起了青龙偃月刀。”
“嗯,对,是我不好。看在我勇于认错的份上,可以减免车费,来个优惠大酬宾吗?”
仅是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唐跞就头疼,这人仗着专业优势,说起道歉回回不重样,剧本次次翻新。可他唐跞是个什么人,哪怕用脚指头猜,都能猜到这人此刻必定是面无表情地表演着痛定思痛,完全是老司机上路,在“交警”耳边油嘴滑舌,走一个驾轻就熟的程序。
唐跞翻了个白眼,懒得和他贫:“这可由不得你,通通记你江倚槐账上了,今儿可没工作,得算加班。”
江倚槐爽快极了:“没问题啊,什么时候少过你的。想想上次,我拍……”
“停停停!你这又给我带出去了,别想离题,”唐跞赶忙醒悟,脱离了苦情保姆怨司机的角色,终于记起自己是来吵架的,“你大晚上的不回酒店准备下周的戏,跑那么远做什么?小王也真是,第一天认识你吗,就敢放你一个人出去?”
“别怪小王,他是无辜的,今天他淋了点雨,回酒店就在发热,我一早放他假了,”江倚槐感觉自己被当成了病毒携带者,应当关起来才世界和平,但嘴上还是一五一十地说,“而且不是你给我的资料,这地方有东西学我才来的。”
唐跞:“……”
江倚槐自十九岁签约煜华以来,走的是踏踏实实的演员路子,按部就班地接戏、演戏,在片场、公司与住所之间来回辗转。在外人看来,他运道好,资源也不差,因此成名得早,二十五岁便借一部《软岩》折桂电影节。而从江倚槐自身看来,演艺生涯诸多因素难以剖析,娱乐圈鱼龙混杂,要说没有磕绊也过分虚假,但无论如何,他走得顺当不顺当,活得顺遂不顺遂,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踏过去的坎坷是履底尘埃,不必牵记,而殊荣则是阶段x_ing的肯定,并非一辈子的至高无上,短时间内值得乐一场,之后就任它过了。
名誉如烟不可追,但江倚槐不得不承认的是,奖项带来的好处还是实实在在地摆在眼前,只要他不传出负面新闻,这些在短时间内就不会消散。
几年来,江影帝不缺邀戏,递上来的本子络绎不绝,他虽敬业,到底也不会影**,不可能来者不拒。唐跞作为江倚槐的经纪人,当仁不让地肩负起了筛选大任,近期江倚槐产出作品量明显下降,质量却是有目共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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