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伴随着这种一下、又一下的拉扯,卫夕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许飞还是一脸温柔地看着他,“那些都是假的。”
卫夕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哭了出来。
只是他连哭都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眼泪顺着眼角流至两鬓,然后低落到枕头上。他已经虚脱了,他根本没有任何力气。
后来卫夕想起了纪子洋的话。
“…无论做什么测试我都是最健康完美的那种人…因为我知道该选什么…”
记忆中的纪子洋略带深意的冲他眨着眼睛。
于是卫夕学会了妥协。
待到护士量完体温做好记录走了出去,门刚一关起来,卫夕便爬下床走到卫生间里扣起了嗓子。
他不喜欢这种药,每次吃完药他都会觉得头晕恶心,而且还总是想睡觉。
那些药让他觉得他的知觉和感觉都变得越来越迟钝,连大脑都要停止运营了。
许飞告诉过他,这是吃完药的正常现象,只要他的情况好转了便可以停药。
可是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情况有所好转,卫夕根本不知道。
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小一个月了。
卫夕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纪子洋推门进来。
两个人打了照面,纪子洋赶紧对他笑笑,卫夕瞥了他一眼,转过身又爬到了病床上,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
能再见到纪子洋是因为他表现的好,许飞曾经告诉过他,在他安静下来之前谁都别想见。
其实自从之前那不愉快的“入院仪式”以后,卫夕一点都不期待能见到纪子洋。
毕竟他能有今天这个下场,被当做一个精神病人对待,全都是拜纪子洋所赐。
尤其是在后来他学会要乖乖吃药、配合治疗以后再见到纪子洋,红着眼睛求他跟医生们解释解释自己没有病时,纪子洋却只是满眼悲伤地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从那时起,他就不对纪子洋抱有一点期待了。
卫夕彻底绝望了。
那天他又发病了,瞪着通红的双眼,不但认不出任何人,连自己身在何处都识别不出来,只是疯狂的挣扎着、想要从病房里逃出去。
被推倒在地的纪子洋震惊地看着如此陌生的卫夕,甚至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口,最后还是由专门负责的医生为卫夕又来了一剂镇静剂。
然后等到卫夕再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却再也不是那个会在他最危难的时候能够出现的季长思了。
纪子洋握着卫夕的手坐在床边,见他醒来立刻关切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他的脸庞。可是卫夕却只是挣扎着将头转到了另一边,然后闭着眼睛,从眼里淌出一滴眼泪。
后来纪子洋每天都回来这里照顾卫夕,但是卫夕还是在心里对纪子洋产生了一种异样的隔阂。
他永远也忘不了在他最痛苦的时候,在他唯一一次对纪子洋伸出手求助的时候,那个家伙是怎么样背过身去的。
所以即使后来纪子洋一直为他忙前忙后、东奔西跑,他也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甚至更多的,他希望纪子洋还不如**脆把他自己留在这里,不要再管他的好。
纪子洋看了看卫夕,脸上浮现出一种尴尬的神色。
不过他也没有对卫夕的冷漠过于介怀,他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他也知道卫夕现在应该还接受不了,他不怪他,他只怪自己没能力,不能选择一个更为妥善的办法帮助卫夕。
纪子洋这么自我开解着,拉过病床前的矮几,将袋子里的食物拿了出来,然后也没管卫夕还蒙着头躺着,直接按着按钮将病床抬了起来。
“……”
卫夕掀开被子,怒视着纪子洋。
纪子洋也没说什么,不然怎么办,他不这样做的话卫夕能蒙着脸躺一天也不看他,他还能怎么办。
“先吃饭吧?”
语气还带着明显的讨好,透着怂。
卫夕本来不想理纪子洋的,可是看着眼前这些食物又不忍发作。
从住院到现在,他的一日三餐都是纪子洋安排好的,就算纪子洋有事来不了,也会有护士替他买好送来,没有一顿落下过。
“即使这里条件好,病号饭也始终是病号饭,肯定不好吃。”
当初纪子洋是这么说的,求了许飞半天才答应卫夕不用吃医院安排的东西,还许愿发誓地承诺绝对按照要求来,不油不腻无发物。
卫夕也不是不懂事儿,即使心里再不爽,也无法不领纪子洋的情。
更何况其实他心里也知道,他有今天也只是因为他们认为他病了、想要帮助他才走到这一步,他们不是在害他。否则直接给他往精神病院里一扔多好,何必还要这么麻烦。
这些他都知道。
卫夕接过纪子洋递过来的筷子,吃了两口,又忍不住问纪子洋,“你吃了吗?”
“没呢。”
卫夕看了看这双份的食物,又瞥了瞥纪子洋,然后无奈地往旁边挪挪,给纪子洋让了个地儿。
于是纪子洋笑笑,大大方方挤到卫夕身边,掰开另一只筷子跟他一起吃了起来。
卫夕默默叹了口气,他不怪纪子洋,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让他们明白,他真没病。
这一定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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