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禄是个奴隶,祖上三代都是奴隶,如无意外,他的儿子,孙子,子子孙孙,都会是奴隶。
奴隶是权贵的牲畜,不要说自由,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申禄从小就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在哪里,他聪明,好学,比主人家的两个儿子更有本事。
然而他是奴隶,这些便都是空话。
他憧憬未来,不甘为奴,无法忍受主家无止境的打骂虐待,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去死。所以他选择了逃跑,夜深人静时,穿过一大片农田,往山里跑。
他失败了,管事带着人和狗追了过来,没多久就将他捉获。一个少年人,在不熟悉路线没有车马的情况下跑不了多远。
奴隶私逃,这是头等大罪,他被绑在柱子上示众,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每日遭烈日酷晒,段姽买下他的时候,他也就差一口气了。
申禄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段姽救了他,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便暗暗发誓要一辈子效忠对方。
他的忠诚不容动摇,有时候甚至显得愚忠。
被九殿下收留没多久,申禄就受到六皇子段涅的传召。见到段涅,他才知道段姽有多不像一名皇子。
段姽虽然有脾气,但他对待申禄就像朋友,没有架子,大家平起平坐。
而段涅身上的皇族气度与生俱来,他高高在上,从骨子里透出一种金贵,举手投足皆是规矩,与平民泾渭分明,将你与他彻底隔离。
在段姽眼里,申禄是和他一样的人,但在段涅眼里,申禄始终只是个奴隶。
“他要留着你,我劝不动他,但你这个样子是肯定没办法帮到他的。”段涅说话很慢,音调拖得略长,总给人一种十分倦怠的错觉。
申禄在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迅速垂下了头,他不敢直视这个瞧起来有些苍白的男人,对方身上身为上位者的威严,令他畏惧。
段涅不需要他的答复,没有停留,继续道:“我给你找了两位老师,一位擅谋,一位擅书,你跟着他们好好学着,将来段姽若有一日用到你了,便好好替他效命。听懂了吗?”
这更像是一种施舍,一个不容置喙的命令,那一刻,申禄觉得自己就是个哄小孩的玩具,努力提升自己,让自己更出色,才能将段姽哄得更高兴。段姽高兴了,段涅也就高兴了。
但彼时的他没有选择,除了磕头谢恩,他甚至说不出一个“不”字。
申禄和所有人一样,坚信段涅掌控着段姽,将他视作棋子,等段棋一倒,整个大夏便都是段涅的了。
他为自己的主子而感到忧虑,学识越渊博,知道的越多,也就越担心段姽的处境。
他一直在寻找一个机会,一个扳倒段涅,让九殿下可以脱离兄长控制的机会。
而段棋谋反,夏王将兵权交付九皇子,燕穆侯等人又在和旬誉人交战的时刻,就是他一直在等的绝佳时机!
他不遗余力地劝说段姽,这样的机会以后都不会有了,如果错过,几乎就是放弃了唯一的生机。
“他是我皇兄……”段姽始终表现的十分犹豫。
十七岁的他虽年轻稚嫩,但也已经气势十足,穿着战甲的时候,整个人杀气腾腾,杀人从不手软。
申禄知道,段姽从小在段涅身边长大,却从来触不到那些所谓的中心势力,段涅防着他,让这个少年的心一天天变得更冰冷和狂躁。
只需要再推他一把,他就能与段涅反目。
申禄并不觉得自己在离间兄弟俩的感情,在他看来他只是依照所学帮助段姽夺得帝位,就像段涅曾经所说的,好好替段姽效命,排除一切威胁,仅此而已。
“殿下,这是唯一的机会,待一切尘埃落定,他难道还会留着你吗?”
段姽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眼底的泪痣随着肌理而颤动,他十指紧握成拳,似乎在仍不能下定决心。
申禄没有催他,该说的他都说了,若段姽心中还存有一丝反抗的勇气,就会做出决断。
很快,宋甫被段姽一箭射落马,段棋等人也纷纷伏诛,时间已越来越紧迫,让申禄也不禁紧张起来,为段姽感到着急。
王师大胜回朝,段姽在朝中的声望无人可比。
他回到藤岭,第一时间是去见夏王,第二便是去见段涅。
“皇兄,我回来了。”
段涅难得露出点笑意,将一个方盒交到了他手上。
“这是?”段姽不明所以。
“前朝丢失的传国玉玺。”段棋和宋甫为了找前朝宝藏兜兜转转废了天大的劲儿,最后却还是被齐方朔等人找到,这枚传国玉玺代表着天授皇权,有了它,就能名正言顺登上帝位。
段姽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皇兄把它给我?”
段涅没有多做解释:“明天会有刺客入宫,做好准备,父王一死,你就拿出玉玺登基。”
他用一种再平淡不过的口吻,说着大逆不道的话,在段姽心中掀起惊涛巨浪。
如果说申禄的话是种子,那夏王的死便是催生这枚种子的雨露,使段姽在恐惧之下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
他选择背叛。
一边,他按照计划进宫捉拿刺客,一边,他让申禄带兵围了六皇子府。
他不愿坐以待毙,只好迎头反击。
申禄满心以为这一天段涅会愤怒,会叫骂,甚至失控地吵着要见段姽。但事实是,当他控制住段涅时,对方显得十分平静,依旧维持着高高在上的气度,看他如看一蝼蚁。
“殿下,灵珠。”申禄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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