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地迎接死亡就对了。他相信这种小事对柳生来说一定易如反掌——
想着想着,也就不生气了;想着想着,心情就变好了;想着想着,那颗金牙也变得逗趣起来。李康隆回家的路上还在哼歌呢。
见他咧嘴而笑,柳生脸上表情益发不以为然。
“你太容易消气了。”
“请说我eq高个性好,谢谢。呼啊……”
柳生面如严霜,盯着李康隆因打哈欠而大张的嘴巴。
“你这样不行。”
“嗯?什么不行?”这句话有点耳熟。
“你应该再积极一点。”
“呃……”这句好像也才刚听过。
柳生的牢骚还没发完,他看着李康隆,眉毛紧皱,显然极为不满。
“我发现你太擅长自我安慰了。忍耐是美德,但忍耐应该是为了等待更好的机会,是为了迎接‘忍无可忍’的那一刻做准备。像你这样忍耐,只不过是随波逐流,等到你终于发现自己的人生有多么荒谬时,会连后悔都来不及,因为你已经接受并习惯了那些加诸在你身上的不公与不义……”
“喔喔。”
跟老妹说的一样耶,而且用词还更华丽,好厉害……连续被两个人评为“随波逐流”的李康隆,此刻也只好随波逐流地频频点头,表示马耳东风,无比受用。
但柳生的说教性格比妹妹坚强不止百倍,见李康隆如此敷衍,他非但没有偃兵息鼓,反而还愈挫愈勇。
柳生伸出双手,捧住李康隆的脸。
“你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你的人生。”
那张俊美过分的脸庞靠得太近,李康隆顿时一阵害羞,想笑也笑不出来,只好真的乖乖闭上眼睛。
“回想你的人生。”杀手先生催眠般重复着。
我的人生目前为止很短暂,是要回想哪一段?李康隆正想开口,却感觉对方又靠得更近了点。他这下连呼吸都不敢太放肆了。
“想想你小时候……”柳生的声音清澈如水,听进耳里凉凉的很舒服。“你小时候爱哭吗?”
“还满爱哭的。”李康隆合作地回答。
“现在呢?”
“现在不会了。”
“以前爱哭,但现在不会。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哭的?有什么印象深刻的转折吗?”音质悦耳,语调轻柔,好个恂恂善诱。
“我不记得了。”
“不可能,再想想看。你一定记得。”
不可能?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哪有一定记得的道理?李康隆忍不住睁开眼睛,却发现柳生正闭着眼,额头几乎与自己的碰在一起。
好漂亮的睫毛啊……李康隆吞了吞口水,心里有点发慌。
“闭上眼睛。”即使没睁眼也知道对方正在乱瞟,柳生沉声命令。
“好啦好啦。”话说这是在干什么啊……李康隆再度随波逐流。
“想像你的意识在黑暗中穿梭,正前方有微微的亮光。”
“……”嗯好,有亮光。
“一开始,那亮光只像远方的星星般渺小,但你愈靠愈近,愈靠愈近,发现那是一扇门。”
“……”嘶。
“通过那扇门之后,更远的远方,有另一道微微的亮光。于是你前进再前进,穿越一扇又一扇门,耳里传来各种声响,进入灵魂最深处……”
“……”呼噜。
“喂?”发现李康隆睡着了,柳生拍拍他脸颊,把他叫醒。
“唉唷我好困。呃……呣。”
困意一袭来就无法抵抗,李康隆再也站不住,哪管柳生一脸不爽地在拍他,放任自己东倒西歪起来。
柳生见状也只好放弃他的诱哄大业,无奈地把李康隆往床上一推,接着走到门边关灯。随着电灯开关轻响,室内复又暗了下来;回头再望向床铺,李康隆已经卷着薄被睡得人事不知了。
柳生摸摸下巴,摸到一点点新长出来的髭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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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李康隆感觉自己轻飘飘地在黑暗中行走,穿过一道又一道门,走进那一圈圈亮光里头。
那是很小的时候,很多细节都记不大清楚了;但门后的景象却又无比鲜明。
午休时间被叫醒的他,跟着幼稚园老师,穿过对小小孩来说实在有点长的走廊,然后远远地看见至少一个月没见到、他以为人应该在台北工作的妈妈。
娇小的妈妈看起来熟悉又陌生,她站在走廊的尽头,笑着对他挥手。
他很想跑过去,但又因为“小朋友不可以在走廊跑步”的规矩而克制住了脚步;可能因为压抑过头的关系,手脚变得有点不协调。
他很高兴,也有点生气,记得应该有忍住没哭出来才对……
一觉醒来,李康隆有种乌烟瘴气的感觉。一半是因为昨晚没洗澡就睡着,一半是因为梦境。
眼角发际都留着汗水干掉的黏腻,他甚至觉得自己是被脏醒的。
始作俑者拖着那张扶手椅坐在床边,像是在等他起床。
晨光下,柳生的脸庞神清气爽得令人生厌。见他朝自己伸出手,似乎还想继续昨晚那荒谬的“回想人生”仪式,李康隆撇头躲开,不悦的情绪油然而生。
“叫我回想人生是要干嘛?”他没好声气地踢开被子,翻身坐到床沿。“你以为我会在回想人生时找到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仇人吗?没用啦!昨天惹我的金牙男我都可以原谅了,比昨天更久远的事我哪还会想计较?”
柳生定定地望着他,没有接话。那平静如水的表情仿佛看透了什么似的,让李康隆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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