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讨来做媳妇儿的,漂不漂亮无所谓,不恶心就行,喜不喜欢也无所谓,不讨厌就行,有钱没钱更无所谓,不败家就行……他百无聊赖地想来想去,就没挑出一条他觉着“有所谓”的,他都被自己这些挑媳妇儿的底线震惊了——
什么都无所谓,到底什么才有所谓?
算了,想也白想,媳妇儿她妈估计都还没出生呢,想这个,还不如想想过几天的离岗培训。
不出一个月,他们全厂挑出来的九个年轻小伙子就要集体南下,去南方一个什么技师学校外出学习,为期三个月,回来以后在技术车间实习半个月,择优任用,挑出三个人留在技术车间里,剩下的人返回原车间。
技术培训相关的内容,他原先在夜校上课的时候打过一遍底子,就是没有实战经验。
这种感觉,就和手里攥着一叠小抄上考场似的,赢面挺大。
说是这么说,兴许是泡脚泡得迷糊了,他摊在床上开始打盹儿,不受控制的思维里十分突兀地蹦出来一个面目不清的人形,潜意识便十分自觉地为这个面目不清的人形限定各种各样的要求。
眼睛得大,鼻梁得挺,下巴得尖,腰细腿长,能把校服穿架得活力四射的那种腰细腿长,书得念得叫人无法企及,得有眼力见儿,要知冷知热,还要孝顺爹妈……
……你怎么不**脆娶个天仙回来?那是媳妇儿么?那娶回来放在家里头,都得当观世音娘娘供起来。你拿什么供?就你那点一月三千的工资?还是刘季文十好几万的外债?
这么左一条、右一条地往上加条件,不一会儿就往上加了一箩筐,那个面目不清的人的形象渐渐丰满起来,他觑着眼睛去看,想知道自己缔造了个什么玩意儿,从脚尖往上一点一点扫,视线越过长腿,才看到那人一把细腰,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片温暖越靠越近,一阵熟悉的奶香也十分野蛮地钻进鼻腔里。
一个声音贴在他耳朵边响起,一双手推了推他:“把脚拿出来,水都凉完了。”
他睡到一半,懒洋洋地怕动弹,眼睛都没睁,心想这人还得有一把这样的好嗓子,呵气如兰,夫妻么,难免吵个小架,声音好听了,吵起架来都赏心悦耳。
一会儿这种意识渐渐模糊,又看见自己培训归来,西装笔挺,人模狗样事业有成的样子,皮鞋锃亮,名片像雪片一样满天飞,见个人都点头哈腰地管他叫“邵总”,管他旁边那人叫“嫂夫人”。
哈、哈,别他妈做梦了,老老实实睡你的吧。
不过做梦好啊,梦里飞黄腾达,梦里出人头地,梦里风光无限。
言炎推推他,没反应,倒是呼吸渐趋均匀,此人保持着泡脚的姿势,睡着了。
他跳下床,任劳任怨地帮他擦了脚,推到床上去,眼观鼻鼻观心地帮他脱了衣服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洗完他的袜子,擦**净手要回去睡觉,转身刚迈出一步,便特别悲催地踩到了方才的洗衣皂,脚下一滑,膝盖结结实实撞在床沿的铁架子上,磕得他眼冒金星,倒抽凉气,一阵钻心的疼,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妈的。”
邵一乾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忽然就近在咫尺,被格外明亮的月光镀上一层银霜,显得面白似玉,嘴唇上那点儿淡红里也搅进去一丝星芒,蒙了一层雾似的,像极了某种价值连城却纤细脆弱的东西。
言炎心跳瞬间乱了,血液在血管里横冲直撞,耳朵里被灌进去一壶滚油似的火焦火燎地烫,满脑子只剩下那张蒙了雾的唇。
他悄悄地屏息靠近,心说你舍得提前退场么?
还高考,考个屁,不考。
他专注地看着他,忽而孩子气地笑了一下,特别鸡贼地附身低头,分外轻柔地贴在他的嘴角,又手贱地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便宜,心说我要追你啦我的大侄砸。
他做下这个决定,就抽风似的洋洋得意起来,心里越想越美,似乎人家都答应了他一样忍不住开心,美得浑身轻飘飘的,简直要冒泡了。
一股力道忽地罩在他后脑勺,将他蛮横地压下去,然后天地颠倒了个个儿,他猛地瞪大眼睛,脑子里晕成一锅粥,还没待反应出个所以然来,鼻梁上就传来一丝凉意,柔软的触感在他鼻梁上停了一瞬,暂停两三秒,突然特别重地再次落在他的唇上,擦过他的唇皮带着浓重的炮火的味道,把他轰得魂飞魄散。
好巧啊,碰到他做春梦的美好时光了。
言炎脑子里“嗡”的一声,跟天崩地裂的动静一样振聋发聩,一时懵得十分彻底,第一念头涌上心,是接下来要怎么收场?
幸好那人没有进一步,只是贴着他的脖子把头埋下去,重新回归宁静。
言炎这才觉得胸腔里没气,闷闷得心慌气短都持续很长时间了。
他静静地等了两三秒,轻手轻脚地把邵一乾重新放好,捂着脸钻自己被子里,设身处地地体会了一把小鹿乱撞是个什么滋味,心说他这流氓耍得真是炉火纯青,深得我心。
他清醒着躺了一夜,早上起来不动声色地觑着邵一乾有什么反应,结果……那混蛋什么反应都没有,边喝豆浆边把钥匙扔给他,不走心地说:“厂子里安排我去学习,三个月回不来,不要找我……哎你嘴怎么了?想吃肉也别咬自己嘴啊,那才多大点儿荤腥……”他最后十分邪恶地一笑一挑眉,伸手一指恰好赶到门口的欧阳胖子,“咬他,皮糙肉厚。”
言炎看一眼镜子,自己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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