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邵一乾,你呢?以后的日子,你该为什么坚持?为了失而复得的珊珊而继续坚持?为了坚持而坚持?还是别的什么?”
老村长:“我不结婚,是因为村子里的女人,几乎有半数是从外头强买来的,没有女人愿意留在这里,把人当东西买来买去,这犯法,我不**。你想问我为什么不阻止别人是不是?”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复又长叹了一声,“念了一辈子‘仁义礼智信’,竟然容忍了这种强盗行径……因为我有私心啊,我咽气之前,我想让我的村子生生不息、薪火相传。”
邵一乾心里“咯噔”一声,有种兵败如山倒的感觉,那种感觉如同洪水一样,冲垮了心里一道屏障,他顿时醍醐灌顶。
生生不息、生生不息,他独自过了许多年的苦日子,却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了什么在挣扎,如今有一线天光忽地从两岸连山的夹缝里泄下来,他有些明白了——
为了一种精神,为了一个信仰。
为了一口气,拼着一股劲。
老村长:“明天就快走吧,我怕村子里有人为难你。你顺着你原先的方向继续往下走,到了另一个市里,再坐车回你家,比你原路返回要快许多。”
邵一乾闭眼睛,心里闪现一片光明,心说珊珊,你是哥的贵人。
第二天一大早,邵一乾就带着珊珊上路了,从后山绕过去,老村长一路陪伴,上演了一出十八相送,把兄妹俩平安送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汽车站,赶最早的一班车离开了。
临走前,邵一乾给自己留了一千来块,剩下的钱全都留给了老村长,嘴损道:“下次再有哪个人想离开,你就拿出一把钱甩他脸上,叫他滚远远的,有能耐一辈子别回来。”
老村长吓一跳,摆着手不要。
邵一乾不爱废话,向来直奔主题。他特别总裁地一笑,临发车前把钱兜子扔地上,欠揍道:“别捡,谁捡谁生鸡眼。”
汽车绝尘而去,邵一乾在车上给珊珊扯了一个七仙女和七个小矮人的美救小丑的故事,二人辗转回到中州市,邵一乾立马给刘季文打了个电话,报告消息。
刘季文在电话那头咆哮:“傻逼!你把你小叔都逼疯了!你还知道打个电话?你怎么不**脆死外头?!”
第50章 暗恋
一回到大都市,一颗躁动不安的心开始如常跳动,血管里萌生出源源不绝的斗志,这是城市的魅力,它叫每一个置身于其间的人都变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甘于现状,不止步于眼前。
回来的时候恰逢小年,站前广场上那座巨形的钟已经被装点成了喜气洋洋的大红色,往远了看,颇似一座钟活到了本命年,在愚蠢的人类的威逼利诱下,不情不愿地穿上了一条闷骚又风情万种的红色大裤衩。
邵一乾再次踏在这方土地上,除了微微吃惊于时间的变迁以外,似乎没有以前那股傻头傻脑往前硬闯的愣劲儿。他总觉得踩在脚下的每一步都仿似在充电,这个城市犹如一个巨大的蓄电池,在他的脚底板与地面接触的瞬间,给他以力量和慰藉。
这个城市也开始成为他的第二个家乡。
最靓丽的风景还是人,熙熙攘攘,吵闹不休。
出站门时,邵一珊小朋友忽地把眼睛瞪大,突然挣脱他的手,扒着车站的门框往后躲,死不撒手。
邵一乾低头瞧着她,心里的怜悯几乎排山倒海。他把随身的包挎到身后,俯下身子,轻声说:“不见你小叔叔吗?怎么,打算拆下来一扇门做见面礼?”
这人从不分粗细,一直一厢情愿地认为,一个人音量小就叫柔声,其实他音量放小的时候,只是嗓音低沉而已,与柔声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珊珊点点头,又摇摇头,鼻尖红红的,默默地用手把自己嘴巴掩上,黑漆点就的眼珠子又恢复原先那样,木木地盯着一个地方不转悠。
邵一乾看着她捂着嘴的那只手,迟钝地后知后觉。
她离开的时候,恰是不知道何谓美丑的年纪,而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顶着“丑八怪”的头衔儿过了好长时间。
他不曾亲眼目睹,但也能猜想一二,一个姑娘家家,成天价被灌了满耳朵的嘲笑,窝在一个小山包里,来来回回也就那么百来十号人,一人笑一遍,咬咬牙,忍忍就过去了。一旦眼界开阔起来,还能无动于衷吗?
只要不是没脸没皮,都会被伤到的。
他叹了口气,看了看远处那尊高大的观音菩萨像,从兜里掏出一块钱塞她手里,指指不远处一个拉二胡卖艺的老头,根本没发觉自己的声音真的软得一塌糊涂:“把这个给他好吗?就放在他的小碗里。”
珊珊眨眨眼睛,不明所以,但已经习惯听人发号施令,便接过钱,飞快地跑过去把钱扔给老头,又飞快地跑了回来。
邵一乾在她还没摸到门槛的时候就捞住了她袖子,把她拉在自己跟前,不让她有机会藏进门后。
他指指那个老头,看着她的眼睛,特别认真地道:“有慈悲心的人才最好看,谁笑话你,谁就是大傻……就是王八蛋。”
珊珊自然听不懂,她使劲向后退,动作、表情、眼神里都流露出十分浓郁的惊慌失措,如同受了伤的小动物,全身心都泡在一汪叫“崩溃”的湖里。
邵一乾咬后槽牙,心里发硬,手上用劲,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地拖着她继续向前走。
小姑娘能有多大劲儿?自然拼不过他,被扯着往前走了好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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