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炎眨眨眼睛,出于睁眼瞎的混沌状态,不得已而对这个大侄子言听计从:“110。”
邵一乾嘴角掀起一丝笑,大拇指安抚似的蹭蹭他脸:“不错不错。”
言炎:“……”
刘季文上了一辆通向市所辖的最远的一个小县城的汽车,邵一乾趁着人多,买了票跟着混进了车厢里,刘季文坐在最后一排,邵一乾一上来就跳进了前车窗玻璃的第一个位置,能借着那里的后视镜看见刘季文何时下车,也能把自己的身形遮得完全彻底。
车先上了高速,后来拐进乡间土路,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颠簸了足有半天,才到了终点站。前排颠簸不甚严重,后排摇晃十分厉害,邵一乾透过后视镜看见刘季文的脸比起方才更加惨白,路上吐过两三回,似乎未曾坐过这类交通工具。
期间人陆陆续续都走完了,到终点站的时候,连司机再票务员,就剩下五个人。
他们在终点站下了车,邵一乾留到最后才下,看见刘季文进了一家年久失修的招待所。
这附近极为偏僻,路面蒙上一层黑煤粉,路边还有大块的煤炭,在已近稀薄的天光下泛着一层闪亮的油光——这是运煤的路。
中州城以煤炭发家,盛产煤老板和小煤窑,新闻里播报的瓦斯爆炸、矿井坍塌,十起事故里有六起原产地都是中州城。
邵一乾不能只跟着了,他又没身份证,没法登记客房。他赶一步上前拉拉刘季文的衣角,面不改色地脆生生来了一句:“爸,我们今天要住在这里吗?”
刘季文正一手捂着自己胃,趴在柜台上结账,他听到声音,脸色惨白地往下一看,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不过忍着外人在场,没能发作,拎着邵一乾后领子往外走,脸色阴沉,语气不善道:“哪都有你!我清洁区哪样了?”
他这个模样倒和二人初见时如出一辙了——冷冰冰,不近人情,脾气就是那茅坑里的臭石头,又臭又硬。
当时已经过了晚六点,最后一班车刚走,终点站那个极为敷衍的指示牌下鬼影都没有,连附近稀稀落落的摆摊生意人都收摊回家了。
燥热的晚风里只有知了被打了鸡血,扯着脖子叫得歇斯底里。
邵一乾知道他其实就是嘴贱,略想了一瞬,示弱道:“跟都跟来了,先不论你要**什么,多个人不也多个帮手吗?”
刘季文也没什么办法,没有汽车回城,只能先带着他了,闻言不耐地翻白了个眼,口没遮拦道:“我要睡女人,你来凑什么热闹?怎么,你还想帮我一起睡?”
邵一乾恰如其分地卖了个乖:“我给你守大门。”
刘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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