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从前的事情。
亚金知道希莱的事情,是希莱来到水银座的半个月后。
o成年以后都会定期进入发情期,水银座里全是o,光是抑制剂就准备了好几种,长期的,短期的,注射的,吞服的,伽蓝考虑到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会根据情况分配。
所以第一次见到希莱瘾症发作时,亚金第一反应是找到伽蓝,让他给希莱分配抑制剂。
可是伽蓝只是摇了摇头,说:“没有用的。”
他把希莱的手脚都捆了起来,喂了几支营养剂,关进了一间空屋里,锁上门,不许任何人靠近。
当时亚金还不懂伽蓝为什么要这样做,希莱刚来,也没有犯错啊?
水银座的航母上有几间小黑屋,如果有人犯了错,伽蓝会没收那个人的抑制剂,在发情期的时候把人关进去以作惩罚。
亚金自己就是小黑屋的钉子户,每隔几个月就要进去一次。
直到几天后,伽蓝让他去把希莱放出来。
他打开厚重的铁门,血腥味和某种不可言说的腐朽味道夹杂在一起,让他忍不住伏在地上一阵干呕。
曾经漂亮的像一颗水晶一样澄澈透亮的少年,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额头上破了一个洞,黑红的血污覆盖了半张脸,十个手指上血迹斑斑,墙上地上布满一道又一道的抓挠的痕迹,结成了黑褐色的痂,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衣服都被抓破了,皮肤被粗糙的地面磨得没有一处是好的,空洞的双眼,脱了皮的唇,被血痂粘成一块一块的头发……
他躺在那里,除了胸口略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好像一具被摔碎了的、没有灵魂人偶。
明明手脚都被捆绑住,还能将自己伤成这样……
亚金从没有见过哪个o的发情期是这样的,伽蓝说这是因为一种叫做雷拉朗的药剂。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发情期每个月一次,几乎是身上的伤口刚治好,下一轮发情就开始了。
亚金一直负责照顾希莱。
在某一个晚上,希莱从医务舱里回来,身上的伤口再次被治好,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他坐在房间的窗户上,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疲惫。
亚金突然觉得挺难过的,他有点心疼眼前这个精致却易碎得像颗水晶一样的人。
他趴在床上,双手托腮,问希莱:“你为什么不洗掉身上的标记?洗掉了标记,你就可以找一个重新标记你,让他陪你度过发情期,这样会好受很多不是吗?”
亚金与希莱相处几个月,希莱与他说过的话两只手都数得清,他们的相处模式通常都是亚金絮絮叨叨地说,希莱面无表情地听。
这个夜晚,一如既往,希莱没有回答他。
但是意料之外的,希莱回应了他。
他转过头来,看向亚金,冻结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情绪——
亚金在那双深海蓝的瞳孔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柔光。
好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好事,亚金想,希莱或许喜欢标记他的那位,所以不愿意洗掉标记?
亚金骨子里可能有一点话唠本质,可是水银座里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会陪他说话。
在希莱第一次对他作出回应后,亚金突然找到了可以说话的对象。
他契而不舍的话唠了四年,慢慢把希莱这座冰山捂化,现在希莱已经会对他说的话作出最基本的回答,他问什么,希莱就答什么。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亚金觉得这是他废柴的人生到目前为止做的最厉害的一件事了。
在希莱来到之前,整个水银座里只有亚金的精神力达到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也是唯一的机甲驾驶员。
后来希莱来了,乌鸦就由希莱驾驶,除了每个月固定的发情期,希莱几乎都在外面,接替亚金,完成伽蓝给的各种任务。
再后来,伽蓝给希莱大脑皮层里植入了一块芯片,可以控制身体激素分泌压制住发情期的到来,亚金就更见不到希莱了。
而那些原本看起来还算简单的任务,也变得越来越难,几乎每一次,希莱都会负伤。
红莲是一年半前制造出来的。
亚金重新开始驾驶乌鸦。偶尔有比较复杂的任务,希莱一个人难以完成时,亚金就会驾驶乌鸦作为后援。
从前那些枯燥的、危险的、令人疲惫的任务,有了希莱一起,突然变的轻松起来。大部分时候他只需要在一旁话唠,希莱一个人就能很快把任务完成,亚金很喜欢和希莱一起出门的日子。
他们走过很多地方,在虫族聚居的星球上突破重围,也在联盟军区上将眼皮底下偷过机甲零件,他们一起漂流过千百万光年,跃过无数时空隧道,往返于星辰大海之间。
比起和水银座的其他人,亚金觉得他和希莱之间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的话,他们的关系应该叫做朋友。
亚金想,可能是因为他的话唠,也可能是因为那可怕的瘾症同发情期一起,被脑中的芯片压制住不再发作,希莱或多或少,变得开朗了一些。
尽管还是每天面无表情,但是偶尔他也能透过那层冰冷的外壳,在希莱深海蓝的眼里看到情绪——
好的、坏的,细微的、稍纵即逝的,比起早两年那种沉寂的死人般的目光,现在的希莱,是活着的。
亚金能在在他冰冷坚硬的外壳下,感受到一颗跳动的、温热的心脏。
亚金很喜欢这样的希莱。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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