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书架前,仰头凝视一直顶到了天花板上的高大书架,这里所有的知识都沉默着,仿佛紧张的观众,屏息等待我要发现的对象出场。
深吸口气,我将手指轻轻放到书架上,目光从或整齐码放在一起、或随意堆叠起来的书册上划过,心内开始数数。
1,是从下往上数,书架最下层的第一排第一本;
9,是最顶上那一层的第九本;
7,是倒数第三层的第七本;
……
按这个规律找下去,你会得到八本书,然后……它就藏在那里。
我的呼吸几乎停止了,当我看到隐身书架暗处的东西时,一股难以言说的厚重情绪牢牢抓住了我,让我像溺水的孩子那样全无章法,狂乱挣扎,用尽全力去抓一切我能抓住的东西——我猛地伸出手,将它从架上一把拖下来,牢牢抱在怀里,仿佛抱住了一截浮木。
我抱着它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眼眶里充盈着泪水。
现在,秘密和真相就在我怀里,被我紧紧抱住。我的手掌与它贴合,感受从它上边传来的质感,它比我想象中大一些,厚一些——它是一本黑色封皮的记事本。
好几分钟后,我终于克制住情绪,直起身细细观察它。
这本记事本足足有一寸厚,已用得很旧了,我不需要打开它,已能从靠在一起的每一页上感受到沧桑印记,本子当中有些部分微微鼓出来,显然除开它自身的纸张外,里面还夹着别的东西。
黑色封面一片沉寂,没有留下任何款识或签名,封底同样空空的,看不出任何讯息。它将一切收纳其中,牢牢地隐藏,沉默地守护。
再度深吸口气,我颤抖的右手轻轻翻开了它皮质的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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扉页是淡黄色的,纸质厚实而光滑,上面写了两句话,墨迹新鲜,我想这应该是爷爷在离开前才写上去的,如同戏剧开场前的司仪,迫不及待地要先给观众提出观影要求和建议,生恐他们不遵守规定,坏了之后所有的时光。
“吴邪,如果你有机会看到这段话,请仔细看完。”
仔细看完……我当然会的,爷爷。
“你一定要有耐心,耐心和冷静缺一不可,否则你过不去这个坎儿,更将永远不得安宁。”
开篇话语让我心惊肉跳,我眼前似乎又浮现了爷爷的身影——他已离开,现在仿佛又再度站到我对面,就像最后一次见他那天一样。爷爷高大身形慢慢化为了一堵透明的墙壁,阻止我贸然向前,同时也不允许我后退。他脸色沉肃,嘴唇紧抿,严厉的眼睛正看着我,当中蕴藏着万语千言。
他早就知道我会来看这本笔记,我们朝夕相处那么多年,彼此的想法、性情都已十分了解,他既然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就一定会动用它。我的选择早已在爷爷预料之中。
深吸口气,我下意识地朝房门外看了一眼,走廊上没有人,也没有半点儿声音,闷油瓶已经出去了,短时间内回不来,更不可能知道我在做什么。
这本笔记……我直觉闷油瓶应该不知道它的存在,否则他会拿走它,或者换个无关紧要的东西摆上去,让这场密谋失败。毕竟,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限只剩最后半天了,我如果一点儿办法没有,就只能乖乖等他回来,然后从他那里听得所谓得真相。
那才是他希望看到的,他一直独自背负着秘密,然后用他的方法来保护我,但这一次……
爷爷走前的神色语调,包括给予我隐秘提示的方法都证明了我的猜测——爷爷称闷油瓶为族长,显然是以张家人的身份听从他的指示,但在这件事上,在他即将离去的时刻,他却做出了另一种选择。
爷爷把真相的钥匙偷偷塞给了我。
恋恋不舍地将笔记放到桌上,我轻手轻脚关上书房的门,再落了锁,才回到桌前,认认真真看起来。
我没有急着,先仔细观察这本笔记,发现它的厚重别有原因:除开笔记本身具有的纸张外,还有很多来自不同地方的东西构成了它的内容——几张剪报,一些叠起来的纸、照片、手绘图形……有些整洁如新,有些却已破旧,它们都被整整齐齐地粘贴在笔记上,经过精心收集筛选,共同形成了我手里沉甸甸的分量。
强忍着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的心,我再一次看向扉页上那句话,这是爷爷要对我的忠告,是他在我开启这趟真相之旅前最后的叮嘱:耐心、冷静。
我会尽量让自己保持住。
我在心里默默承诺,心脏还是不由自主地跳得更快,爷爷会这样吩咐我,原因只有一个:这里面会有让我失去耐心和冷静的东西。
再一次深呼吸后,我毅然将扉页翻过去。
接下来出现的内容令人吃惊:我本以为这本笔记里都是爷爷要对我说的话,谁知并非如此。
现在,我眼前是一张叠起来的信笺纸,粘在笔记原本纸张的上面,我轻轻将它打开,发现是一封书信,字体苍劲有力,看得出是男人手笔。不过,信件开头的称谓已被抹去,我不确定爷爷是收信人,还是寄信人,抑或跟这两者都没有关联,只能从内容中寻找蛛丝马迹。
“你上次提到的事我也注意到了,族长很留心那个人……吴家无关紧要,他们早就离开了计划,背信弃义的老九门……其实你我都明白,对我们来说,哪一家普通人又很要紧呢?当年的老九门计划因他们自己的怯懦退缩,最终沦为笑谈,何况又过去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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