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打断讲述后,我没有再说话,心里胡思乱想着,而他也没有出声,过了好几分钟,才听他低声道:“原来是这样……当初我问胖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似乎记忆受到损坏,也讲不清楚。”
我一怔,什么意思?
“……胖子,是说我梦里那个胖子吗?铁三角……我们的朋友?”想了想,我忍不住问。
他轻轻点头,叹道:“是。没想到你记得一切,更没想到,它用来诱你们去那里的……竟然是我。”
这话说得极为苦涩,我直觉他此刻正陷在巨大的痛苦中,似乎只要再发出几个音节,就要当着我的面哭起来了。我忍不住朝他靠近些,想说点儿什么安慰他,却全然词穷,我知道他此刻的悲伤是无法安慰,也无法扭转的,即便将天下所有的美事送到他面前来,也无法冲淡这道已在他生命里刻下太深印记的伤痕。
“其实我不记得……”又沉默片刻,我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对他道:“我不记得,只是做梦梦见了一些事,你的意思是……这些其实不是梦,而是真正发生过的吗?”
问完,我屏息等待他的回答,他却皱起眉头,痛苦地闭上眼,哑声道:“我不知道。”
“……为什么?”
“不要问了,吴邪。”他放开我的手,手臂一展就揽住了我的腰,让我靠在他肩上。
我们的影子在灯下融为一体,仿佛彼此便是世间最亲密的依靠。
没有人说话,沉默在房间中延展,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整个宇宙里只有我和他的存在,连那颗在旁边默默等候的骷髅,那个叫吴邪的骷髅也消失了。
我属于他,他也属于我。这一刻的错觉让我感到浑身发热。我忍不住伸手也抱住了他,贪婪汲取他身上清润的气息,活跃,饱满,像春天绿草如茵的山谷,那样鲜活诱人,却并不会催动任何负面的情绪,只让我格外安然安心。
此心安处是吾家。
许久之前,我从爷爷的书上读到这句话,反复看了许久,当时的我也无法理解话中涵义,但此刻,我突然懂了。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的梦中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我越发感觉平静在心里积淀,似乎不用焚香,我也感受不到嗓子眼里的血腥味了。就在我即将靠在他肩上睡去的时候,他突然又开了口,低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惊破一室沉沉的氤氲。
“当年,你们下去的时候,我在另一边遇到了血尸。”
我浑身一震,血尸?我搜索模糊而遥远的梦境,想起似乎某次和他一道经历的冒险里也出现过这种东西,十分厉害。
“我没想到那个斗里会有血尸,而且是两只。”他声音很平淡,仿佛那些舞动在生死之间的浴血奋战不值一提,甚至不如我皮肤上一道伤口更能牵动他的心神。
“后来还出现了第三只……”他唇边溢出一声冷淡的笑,仿若自嘲,“一个无名的斗居然有三只血尸,显然情报有误,这次栽了。”
说完,他终于转头看着我,眼睛里荡漾着盈盈的悲伤,像西山里那条河流,清透幽深,在光影下发出潺潺的声音。
“栽得太大了……”
他凝视我的眼睛,我想他一定也看到了我脸上不知所措的神情,然后他将手掌覆盖到我脸上,温柔地捏了捏,说:“我用尽全力才解决那些血尸,受了不轻的伤。等我终于赶回去时,你和胖子都下去了,就站在那个房间里。胖子被你踢开,趴在门边,而你……”
我……我不由自主地点头,脸颊擦过他粗糙的掌心。我知道他在说什么,这就是我梦境里接下来的场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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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衔接得天衣无缝,接到闷油瓶的电话后,我跟胖子顿时振奋起精神,开始朝通道的深处前进。我们步履轻捷,满心都是畅快的,即将脱离苦海的幻觉麻痹我们所有的警醒,胖子甚至哼起歌儿,越发让人感觉这不是在墓道里,而是通往盛宴的路上。
往前走不远,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堵门扉,看起来像主墓室的大门。
“有——人——吗?”胖子嘴里促狭地跟我说笑:“天真,瞧。”
我看到主墓室的门无声无息地滑开了一条缝儿,好像真有人在里边给我们打开了锁,却还藏着不肯见客。
是小哥吗?
他怎么不出来?
刚才电话里他说他就在这里,对吧?
心里有疑问在浮动,一种莫名的焦躁感攀爬上我的脊背,它传递着不对劲的消息,或许这就是直觉,人对于危险即将到来的本能。我感知到了它,却无力反抗,一种古怪的力量压在我头顶,禁锢我的四肢,一次次将我心底质疑的小火花扑灭——从接到小哥的电话之前,它就存在了。
我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但我还是跟在胖子后边,进入了那间主墓室。
手电光扫过时,我和胖子都惊呆了。
我们站在一处开阔的地下工事的入口处,手电光束难以窥见这房间的全貌,我估计它有五十平米左右,修筑得宽阔而平整,栩栩如生的壁画围绕着四周的墙体,构筑了一个个生动的故事,然而更让我震惊的是天顶和地面。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被照亮的头顶,天花板上雕刻着日月星辰,众神的车驾从扶桑而出,沿天河一路向西,最后入月宫休憩。而在这些车马辚辚的盛景中,有个人肋生双翼,盘腿而坐,身下莲台掩映,周围金光万丈,瑞气千条。这人徐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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