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听听他能骂到几时。”
蒋岱这一骂,倒真是滔滔不绝无休无止。若是把他骂的每个字记录下来,估计能码满一整面墙壁。他好容易骂累了,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嘴里哼哼着:“水,给我水……”
魏溪把耳塞拿了,问:“啥?”
蒋岱盯着他:“水!蠢材!你聋的吗?”
魏溪蹙眉,对师兄努努嘴,表示果然脾气太坏,但还是在旁边拿了只空杯,倒了杯水过去。
杯子递到嘴边,傅卿云却道:“慢着!答了问题才给他喝。”
蒋岱愤怒地看着他,恶狠狠骂:“果然跟那慕容恶贼一样卑鄙。”
傅卿云反击:“自甘堕落却要怪别人,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蒋岱的声音顿时拔高:“我自甘堕落?那慕容荻又好到哪里去?当年要不是他暗下毒手独吞宝物,我也不会是如今这般田地!十六年,我等了整整十六年!好不容易才恢复功力找到这里,你居然告诉我他已经死了?!我不信,没有我亲自动手,他怎么能死!”
苏晋之问:“当年在剑冢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听同门说,他们在那附近亲眼发现了您的尸首,因为伤得不成样子,所以没有带回便就地埋葬了。”
“那些家伙巴不得我死,撒这种谎有什么出奇?” 蒋岱冷哼一声,“可我对这帮小人的恨,远不及对慕容荻的万分之一!他表面上与我称兄道弟,骗得我放下戒心,连剑冢的秘密都说给他听。没想到,呵,怎么也没想到……”
魏溪听得心急:“没想到什么啊,他到底把你怎么了?”
“他一见到宝剑,就下药将我晕倒。我记得清清楚楚,在我失去意识之前他还跪在身边,口口声声跟我说,对不起。你说可笑不可笑?分明是他下了毒手,却要跟我说对不起。难道说了就能当自己没做过么!”蒋岱仰天大笑,“这样的伪君子,死也多半是装的,要是不把他的坟挖出来,我是永远不会信的!”
“挖出来也没用。”傅卿云冷冷道,“那坟里根本是空的。”
魏溪喜道:“人真的没死?”
傅卿云摇头:“死了,死得彻彻底底,****净净。我师叔在迷晕这人之后,便被人杀了。”
蒋岱:“胡扯!你小子当年才几岁,怎么会知道?”
“我就是知道!”傅卿云忽然有些激动,“我不单知道他死了,还知道是谁害死了他。那个人也害死了我爹,害死了我娘,害得我这一双腿一生一世都站不起来,害得傅家声明扫地,险些基业不保!”
苏晋之道:“是你二叔。”
傅卿云喘了口气,稍稍缓过一些来。他难得如此失态,从前掩饰得太好,唯独此刻才露出个鲜活的人样:“当年我师叔跟你前去的确另有打算。可他打算的不是想独吞什么宝剑,而是想替铸剑山庄彻底封了这两把魔剑!这是我山庄子弟的责任,他从小受我祖父教导,一直以此为己任,所以尽管知道此行艰险,也坚持一定要去。”
蒋岱脸上现出一丝惊愕,但随即又皱眉大骂:“谎话连篇!”
傅卿云:“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当年他这计划只有我爹与二叔知道。他还怕做了此事你醒来会对他不利,对他们说万一他回不来,千万不要找你报仇。他之所以对你道歉,也是因为心有愧疚。可谁能想到,你却不分是非,仇恨了他十六年!”
第50章 吃醋
蒋岱似是无法接受,整个人都不自在地扭动起来,眼睛左右张望,忽然捕捉到沈连风手里的长剑。
“那这又如何解释!”他道,“要是真如你所说,这玄冰剑怎么会在铸剑山庄手里!”
苏晋之:“这剑是我后来在剑冢找到的,与铸剑山庄没有关系。”
魏溪气得跺脚:“你怎么这么倔,怎么都不肯信!慕容荻不是你唯一的朋友么,难道一定要证明他害你,你才痛快么!”
他尚且年轻,不明白人心往往如此,有时越亲近越熟悉的,却越选择不去相信。好像人跟人距离一近,便会抽掉中间那层客气,变得尖锐刻薄起来。
傅卿云:“铸剑山庄历来对玄冰赤焰有所研究的人并不多,慕容师叔是屈指可数的一个。正因为这样,应鹤行才会以构陷我父亲为代价,要我二叔泄露剑冢的秘密和师叔的行踪给他。事成之后,他将盗剑不成畏罪而死的帽子扣在师叔头上,再独占这两把宝剑的秘密,这事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埋入了地底。要不是我二叔临死之前招认了一切,恐怕世上人永远都要当慕容荻是个叛徒。”
苏晋之:“应鹤行?当年与你二叔串通的就是当朝应侯爷?”
“不错。”
“这样说来,他早在十六年前便已经知晓剑冢的下落?”
傅卿云:“这是二叔所说,将死之人不会说谎。”
可苏晋之发现剑冢时,距离蒋岱与慕容荻前去,又隔了六年。
傅卿云知道他在疑惑什么,续道:“赤焰玄冰不是人人可练,人人能够练成的。需要内力相当、悟性超群又灵犀相通的两个人,能够不计较彼此得失,将自己的内功化入对方体内,又将对方功力再渡回己躯,如此往复练上九重各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大功告成。应鹤行等了六年才将这秘密泄露出去,应当是花了六年才找到他要找的人选。”
苏晋之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甚至有些惨淡。他几乎坐不住,微微摇晃,勉强抓住了扶手支撑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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