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之都被他逗得莞尔一笑,在他脸上轻轻一捏:“不是你。”
“那还有什么,这里一片都是坟地,谁还能气得他那样?”
“坟地……”苏晋之朝周围一看,果然一座座都是铸剑山庄历代的门人。
山庄建立百年有余,期间几经易址,每一次搬迁这些坟茔也会被一同搬走,但下葬位置向来是位于山庄的东北侧,这在傅家已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墓碑也是按照辈分来排,先祖最内,向外资历依次递减。苏晋之一抬头,便看见好几个熟悉的名字,其中之一,便是少时曾亲切招呼他,时常教他些兵器常识的慕容荻。
蒋岱被送到庄内机关森严的审案堂,周身给锁在铁椅上,止住了血,才被拔出后颈金针。
他一醒来便大喊大叫,众人现在终于听清了,他骂的是“骗子”“小人”“背信弃义”,不用问也知道在骂谁。
多年前的恩怨到今朝都不能平息,哪怕慕容荻已早一步魂归黄泉,蒋岱心头的郁结仍旧不能除去。
傅卿云听得不耐烦,按住眉心:“就不能治治他这张臭嘴?”
“金针一施,必然神智同失。现在他气血异常,哑穴也最好不要点,免得影响真气流窜,会有性命之虞。”
傅卿云挑眉:“所以,你的建议是?”
“等。”
等他骂得喉咙嘶哑,自然不会再有声音。
魏溪听师兄说得有理,立即坐下陪他等。但那噪音入耳委实太吵,他伸手入怀摸到一物,忽又想起这手帕是前不久师兄给他新买的,实在有些舍不得,便放了回去,跑到沈连风面前:“沈兄,你有手帕么?”
沈连风不知他为何这么问,伸手掏出一块素白的手帕给他。
魏溪瞧那帕子朴素,看起来就不太贵的样子,喜道:“送我行么?”
沈连风点头。
于是魏溪兴高采烈地跑回座上,立刻将那帕子撕成了四条,再团成四团,两团塞在师兄耳里,两团塞在自己耳里。
苏晋之在他手上感激地拍了拍,自己耳边一下清静了,款款端起茶杯来慢饮。
傅卿云却被这咒骂声激得心绪暴躁,纸扇一下一下拍在掌心,几乎都拍红了。
沈连风往怀里摸了摸,想起手帕已经给人要走,看了看那悠闲喝茶的两人,默默走到傅卿云身边,伸出两手,替他盖在两侧耳边。
傅卿云先是一怔,反应过来他在替自己挡噪音,却挥挥手让他退开。
“我倒要听听他能骂到几时。”
蒋岱这一骂,倒真是滔滔不绝无休无止。若是把他骂的每个字记录下来,估计能码满一整面墙壁。他好容易骂累了,脑袋无力地耷拉下来,嘴里哼哼着:“水,给我水……”
魏溪把耳塞拿了,问:“啥?”
蒋岱盯着他:“水!蠢材!你聋的吗?”
魏溪蹙眉,对师兄努努嘴,表示果然脾气太坏,但还是在旁边拿了只空杯,倒了杯水过去。
杯子递到嘴边,傅卿云却道:“慢着!答了问题才给他喝。”
蒋岱愤怒地看着他,恶狠狠骂:“果然跟那慕容恶贼一样卑鄙。”
傅卿云反击:“自甘堕落却要怪别人,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蒋岱的声音顿时拔高:“我自甘堕落?那慕容荻又好到哪里去?当年要不是他暗下毒手独吞宝物,我也不会是如今这般田地!十六年,我等了整整十六年!好不容易才恢复功力找到这里,你居然告诉我他已经死了?!我不信,没有我亲自动手,他怎么能死!”
苏晋之问:“当年在剑冢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听同门说,他们在那附近亲眼发现了您的尸首,因为伤得不成样子,所以没有带回便就地埋葬了。”
“那些家伙巴不得我死,撒这种谎有什么出奇?” 蒋岱冷哼一声,“可我对这帮小人的恨,远不及对慕容荻的万分之一!他表面上与我称兄道弟,骗得我放下戒心,连剑冢的秘密都说给他听。没想到,呵,怎么也没想到……”
魏溪听得心急:“没想到什么啊,他到底把你怎么了?”
“他一见到宝剑,就下药将我晕倒。我记得清清楚楚,在我失去意识之前他还跪在身边,口口声声跟我说,对不起。你说可笑不可笑?分明是他下了毒手,却要跟我说对不起。难道说了就能当自己没做过么!”蒋岱仰天大笑,“这样的伪君子,死也多半是装的,要是不把他的坟挖出来,我是永远不会信的!”
“挖出来也没用。”傅卿云冷冷道,“那坟里根本是空的。”
魏溪喜道:“人真的没死?”
傅卿云摇头:“死了,死得彻彻底底,****净净。我师叔在迷晕这人之后,便被人杀了。”
蒋岱:“胡扯!你小子当年才几岁,怎么会知道?”
“我就是知道!”傅卿云忽然有些激动,“我不单知道他死了,还知道是谁害死了他。那个人也害死了我爹,害死了我娘,害得我这一双腿一生一世都站不起来,害得傅家声明扫地,险些基业不保!”
苏晋之道:“是你二叔。”
傅卿云喘了口气,稍稍缓过一些来。他难得如此失态,从前掩饰得太好,唯独此刻才露出个鲜活的人样:“当年我师叔跟你前去的确另有打算。可他打算的不是想独吞什么宝剑,而是想替铸剑山庄彻底封了这两把魔剑!这是我山庄子弟的责任,他从小受我祖父教导,一直以此为己任,所以尽管知道此行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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