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鞍问:“你不是说这招式需要有人演练,才可以推敲得出来?蒋岱都死了,还有谁能帮他试招?”
苏晋之道:“他还有个师弟。”
罗小鞍挑眉:“哦?我倒没怎么听说过。”
苏晋之垂目:“我就是他师弟。”
罗小鞍听他说了这许多,以其聪明,早就能猜到其中关节。所以他听到苏晋之坦白,并不觉得惊讶,反而了然地一笑:“所以,你是想问我,知不知道他的下落,对不对?”
苏晋之凝目道:“他现在身在何处?”
罗小鞍痞子般地一笑,后退了一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魏溪怒道:“喂,我们可是救了你!”
罗小鞍道:“原来你们是为了要套话才救我,这样我就更不能随便说了。万一说出来以后,你们觉得我没了用处,再要杀我可怎么办?这可不是自己断自己的后路么,我可没你那么笨。”
魏溪道:“这怎么可能!你这是小人之心!”
“啧啧,你,不可能。”罗小鞍伸出手指对准魏溪摆了摆,而后指向苏晋之,“他,有可能。”
苏晋之的眼神,已经慢慢地暗了下来。
那眼光竟让罗小鞍也有些忌惮,他又退后一步,说道:“这样吧,你们回萧家堡,把那萧亭柳的面具揭下来,给我报这一箭之仇。事成之后,我就把丁越川的下落告诉你,怎么样?”
“这……”魏溪回头去看师兄。
苏晋之眼睛也不眨:“一言为定。”
二人与罗小鞍分别,回去的路上,一直没有说话。
魏溪思忖着这事情难办,先前萧家堡的那一幕他记忆犹新,只觉得这帮人都是沆瀣一气,彼此勾结,根本没有办法撬动。谋害青娘的凶手仍在逍遥法外,现在萧亭柳靠不住,下一步的线索又不知向何处去寻,一时间茫然无措,只觉得世道艰险,远超想象。
苏晋之的脸色映在月光里,看上去格外冷漠。他本来表情就没魏溪这样丰富,兼之肤色又白,被月光这么一照,更像是失了血色,有些惨然,也有些阴森。
“师兄,这不是去萧家堡的路。”魏溪看了看他们要去的方向,提醒道。
“回栖芳阁。”
“这么晚?”
“前面下了山,应该就有客店,问店家借匹马即可。”
魏溪瞧他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地问:“师兄,你是不是有心事?”
苏晋之看看他,很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没事。”
“你有。”魏溪道,“心里有事,就说出来。从小你就这么教我,怎么换作了你自己,就从来也不照做呢?”
苏晋之摸摸他脑袋,笑说:“傻瓜,这么说,我才好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啊。”
同样,也好叫你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原来如此。”魏溪恍然大悟,但竟然一点不生气,“可是就算你不这么教,我也统统要说给你听的。心里装了事,本来就够难受的,要是连你都不告诉,那才难熬呢。”
苏晋之一怔,似乎被他这话触动。
“你要是觉得不舒坦……”
“我只是觉得厌烦。”苏晋之道。
“咦?”魏溪侧头。
苏晋之开始说话后,脸上便有了神色,比之前那冰冷的样子有生气许多:“我厌烦,这世道,十多年来丝毫未变。”
魏溪问:“十多年前,师兄你也遇过这样的事儿吗?”
苏晋之缓缓道:“那一年,正是我刚下山的时候。”
魏溪知道他要回忆往事,乖乖地又做起他懂事的听众。
“当时我受师叔的诬陷,满腔都是怨愤,一到登州,就在酒家里碰上了一群人。当时烟霞派已经开始广招弟子,但来的人多了,总还是有人会被拒之门外,这群人就是被烟霞拒收的弟子,也不知他们怎么聚到了一起,在酒楼中痛骂烟霞派的不是。我那时正有大把牢骚,与他们一拍即合,于是跟这群人一起喝酒骂架,很快就称兄道弟。”
魏溪大笑:“师兄你跟他们可太不一样啦,他们是资质太差,你是资质太好。”
苏晋之道:“这又有什么不同呢,说到底还不是一样被排挤的一群?我本来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这样荒唐地骂了两三天,每天跟个怨妇一般,觉得自己也十分荒唐。第四天上,我本要向那群人告辞,再往江湖上闯荡。只见他们还是如第一天一样,指天咒日,骂得满腔愤慨。这时酒家里进来了一位小公子,年纪比我还小上一两岁,穿着打扮十分得体,一开口就打听烟霞派怎么走。”
“哈,这些人一定不会告诉他。”
苏晋之道:“你猜的对,这些人不但不告诉他,还把他拉来坐下,不停劝他烟霞派去不得,将这几天的种种抱怨一股脑儿地都倒给他听。可是这小公子执拗得很,根本不听他们的。也许是他从小娇生惯养,习惯了颐指气使,态度十分矜傲,不但对那些人很不客气,还拂袖甩下一句,说烟霞派要是收了我,金山银山自可奉上,他们只要不是眼瞎,怎么可能不要。”
“那可糟糕!”
苏晋之点头:“非常糟糕。虽然各大门派招收弟子都以资质为先,但门派越大,越需要银两。从前烟霞派避居一地,只靠山上物产与田产收租便可自足,现在大肆扩张,正是用钱的时候,怎么可能拒绝一个腰缠万贯的富家子弟?这小公子口气虽大,说的也是事实,只是给那些名落孙山的人听了,百般不是滋味。他们心中郁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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