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璞念及此,微微哂笑:“有意思。”
他自小做皇帝这么多年,别的没学到多少,表里不一的功夫倒是做的十分娴熟。此时他面上带着如若无风的一丝笑意,其实转瞬之间手里短刀已经递了过去,速度之凛冽,恐怕对面是十个并排的人头也能连根齐齐斩断。
他没十足的把握能从这座废园里逃出去,但绝对有把握先杀个把小卒子来泄泄胸中恼愤。
“陛下!”斜刺里闯入一女子的惊呼,使得刘璞手中刀刃硬生生停在了那家将喉前两寸。再定睛一看,这女子不是旁人,居然正是傅奚远之女、当朝的傅妃!她本该和一众妃子留在后宫,如何此刻却现身在此处?
“好一个里应外合。”
知道自己脱不了身,刘璞反而愈发坦荡、豁达起来。他一撒手把险些沾血的短刀抛入身后黄德的怀中,尔后伸了两根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把散出的鬓发拢入冠内,当先往门外行去,颇有些只身赴刑场的意味。
“陛下,”傅妃终究不忍,提了衣摆跟在后边附耳叮嘱,“我父亲并非您所想的那般趋炎附势……此行恳请陛下放心,他绝不会对您不利……”
傅其珍虽然面貌平常,但心地却不坏。自入宫多日来,她也一向谨言慎行、从不曾踏错半步,遇人亦是和气有礼,这些刘璞都是知道的。再者傅其珍颇有才气,虽然是一介女子,读过的书却比寻常男儿还多,就连寝宫中也少有胭脂水粉、只是摆满了竹书檀香,颇有深山野庐的趣味。
这一点,倒是很像燕归。
大约就是因了这女子身上与燕归相近的一点点气韵,皇帝亦不忍刁难她。可如今她区区傅妃居然胆敢私自打探皇帝行踪、还与宫外傅家串通好来抓自己,这叫他如何能忍?
皇帝冷笑三声,闭口不言,随一众兵将往园外行去。黄德脑筋一转,刚想寻个机会脱身去给师傅周铮通个风、报个信,却不想被两个眼疾手快的兵将拉住,一同请出了宫去。
“大人,人已经在路上了。”
傅奚远站起身来,转着手里两颗磨脱了瓷花儿的碧海螺纹珠子,慢悠悠地点了点头。他想了片刻,又问道:“周常侍不能教皇帝一个人躲着吧?他派的人有没有料理**净?”
“您放心好了,”前来禀告的小将实在不忍看那掉瓷儿的珠子在傅奚远手里受尽折磨,掉转眼安抚道:“您放心。他们临去宫中之前,您已经耳提面命过三次,想必是不会出错的。丞相忙于和襄王争斗,恐怕也无暇顾及我等。”
傅奚远把两颗瓷珠磨地刺啦响,心中念道:我倒是能放得下心!要是其琛这小子还在,哪个鬼愿意在这里操这些乏心!啧啧!果然还是儿子用起来比外人顺手。
“对了,仆这里还有一件事要禀告。”小将正欲告退,突然又想起一事站住了脚,“方才王叔要我告大人一声,说是小少爷已许久未归家,想问一下您是不是知道小少爷哪里去了。若您也不知道,那王叔就得着手准备派人出去找小少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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