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艾尔看着他的愤怒,隐约感受到了阴谋的气息, “华焰鸟还活着。”
“这不可能!”深棕色绒毛的图蒙提几乎是翻了个身的震动, 他那双爪子扒住桌面的边缘, 嗷嗷的叫声变得格外凄厉, “我们亲眼见到了最后一只华焰鸟的死亡,如果不是艾林……艾林!”
艾格几乎要伸爪扑到艾尔的身上表达他的震惊,“艾林在哪儿!”
他的记忆始终停留在焰火毁灭苏特贝拉的夜晚, 他的利爪还沾染着人类血液的温热,干涸的血迹出现在他的爪尖,他刮过人类手臂听到的啼哭声,至今清晰的回荡在脑海。
看向年轻的艾尔,他从未对自己的行为后悔,无论是火焰还是利爪,都是为了华焰鸟的死去发起的报复。
“他将我锁在苏特贝拉的山脚下去安抚那些愚蠢的人类了吗!”艾格呼呼的声音,吹得绒毛炸开,他的利爪在桌面上钩出一道白痕,“我们本就不该相信什么仁慈和善良,都是人类布下的骗局。”
艾尔当然知道人类的残忍与阴险,但是,他不会否定来自人类的善良,无论是黑市里相同的服务生,还是星际旅途里的一闪而过的交流,托萨人、阿纳克奴人、银河人,普通人展现的善意像是无边黑境的光点,让艾尔对同样拥有智慧的生命抱有淡淡的期待。
对于艾格愤怒的嗷嗷声,艾尔已经感受到心中被他牵动的情绪,年轻的图蒙提对同族的激动思绪有着强烈的感应,艾格夜以继日的仇恨,即使在时间的印刻之下,也会勾起他心里失控的怒火。因为他们拥有相同的愤怒,拥有共同的敌人,即使艾尔只发现了标记时间的印刻,他也能够感受到,在他失控那一晚消失在山崖间,独属于图蒙提的呼唤。
艾格的愤怒,就是源于那样的呼唤。
“艾格,你告诉我,当年你杀了人吗?”这是艾尔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却不得不问出声。他害怕艾格的回答是肯定,也害怕,那双褐色利爪上沾染的是人类的鲜血。
“是的。”艾格回答得非常果断,“我杀死了该死的人。”
“多少?”
“什么?”
艾尔的声音发寒,他见到了一百多年前为卫良所憎恶的凶兽,他却只能苍白无力的问道:“你杀了多少人?”
整座苏特贝拉的遗迹里,到处都是人类捏造的勇气传说,按照那一大片的居民楼的规模,至少有上千人陷入那场火焰的危险之中。
他耳边回荡着影像中的哭喊,夹杂着孩童与女性的声音,他已经分不清是臆想还是事实。他只想知道,这位艾格,当初杀害了多少无辜的人。
艾格迟疑了,之前勇猛无畏地钩破桌面的爪子缩进半寸,很难回答艾尔的质问。
向苏特贝拉的人类发起攻击是他的个人行为,他满腔的怒火与仇恨诡异的燃烧在苏特贝拉的上空,对于没有武装保护的城镇,一只图蒙提足够将一切摧毁。
然而,他在伤害到第一个倒地的人类时,就遭到了艾林愤怒的攻击。
追随者是不能反抗掌权者的,他私自想要惩罚人类的意图在艾林的怒火下熄灭,但是他点燃的那片可怕的火焰,人类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扑灭。
所以,他说:“全部。”所有陷入苏特贝拉大火中丧身的人类,都是他杀害的。
“无论是苏特贝拉的城主还是那座城里的居民,都是我杀死的。可是,人类该死。”艾格坚持着他的观点,就像他坚持着华焰鸟灭绝是人类导致的一样,“他们供养着那样残暴的城主,就该遭受相同的下场。”
“哪怕你爪下死去的有一个人对珍兽抱有善意,你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吗?”艾尔的语气已经降至冰点,他没有掌权者一般的威信,也不是指责艾格的过去,他只想知道,面对这样的一条假设,艾格会不会有不同的反应。
那位深褐色的图蒙提,即使浑身的绒毛掩盖了他对人类的厌恶,也掩盖不了他啸叫之中排斥。
艾格说:“人类没有一个无辜者!”
他的怨恨和仇视从嗷声中渗透出来,艾尔盯着爪尖上的血迹,充斥着图蒙提袭击人类的可怕画面,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懂得了当时的艾林。
紧随艾格身后出现的猛兽,啸叫之中不止是愤怒。
也明白自己的忽然的失控是因为什么。来自仇恨了上百年的图蒙提的传承,他的长辈——艾格,对所有的图蒙提发出的信号,只能图蒙提能够接收到的愤怒与血腥。
室内空气凝滞,艾格发出低声的喘息,忍耐着时间印刻带来的痛苦。艾尔看着他的挣扎与不妥协的痛恨,说道:“你这样的行为,和那些虐杀珍兽的人类有什么区别。”
“我会让艾林来做最后决定。”
艾尔离开的时候,花迎几乎是紧接着跑了过去,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来安慰艾尔,但他知道,一百多年前,他的上一任记录人,一定是这个时间印刻的拥有者。
“艾格的时间印刻,应该是艾林要求的。”花迎能够从艾格的愤怒中知道发生过什么,“也许艾格并没有杀害过如此多的人类。”
在海蓝星历来的图蒙提记录之中,真的发生如此可怕的事情,艾林不可能只字未提,而且,连带着回到海蓝星的上一任记录人,也没有在图书馆里写下关于苏特贝拉的事情。
——华焰鸟灭绝了。
简单的六个字,就是他们带回来的全部信息。
“也许是的。”艾尔的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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